结果他两个这一吵,台上的男子立刻就注意到他们,眼神几不可见的变了变,忽地指向他两个,“我们有两位异乡来的客人在,可见神的召唤是多么的伟大,多么的神圣!”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木清洢和苍澜渊,更是自动自发向后退了退,越发把他两个给显了出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俩身上,而且绝对是不怀好意的,让他俩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死光的照射”。
尽管木清洢从来不怕被看,但被如此多的人大规模地当猴一样看,却还是生平头一遭,而且她看得出来,这些人对她和苍澜渊是绝对怀有敌意的,那眼神就像要把他们给生吞活剥一样。
“尊贵的客人,请你们来自何方?”妖娆男子上前两步,腰身柔弱无骨,笑的越见柔媚,尤其看着木清洢的眼神,就像她没穿衣服一样,“是否也是来听从神的召唤,想要向神奉献自己?”
你才要向神奉献自己,你们全家都向神奉献自己!木清洢默默吐槽,这种骗人的法儿已经不时兴了,没想到这些人还回上当,真是奇迹。“奉献什么?大仙,你所说的神在哪里,能不能召唤出来,给我们看一下?”
所有人一听她这话,立刻恼了,矛头顿时指向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好个无礼的女子,你胡说什么,不怕亵渎神灵?”
“神也是你想看就看的,你还不配!”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来拜神,而是来捣乱的,说,谁派你的来的,是不是路天茗那个狗官?”
木清洢皱眉,看向苍澜渊:那是谁?
苍澜渊在她耳边轻声道,“云州知府。”
“哦?”木清洢恍然,又有些不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莫不是这些人聚众闹事,路天茗曾经派兵镇压过,所以激起民愤了?这么看起来,情况不是太乐观啊,够苍澜渊忙的了。
“现在还不好说,我正要让暗卫传他来见我,”苍澜渊机警地看一眼四周,“别跟这些人讲道理,没用,我们先走。”情形有点乱,他们两个在人群中又太扎眼,还是先避开再说。
木清洢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点了点头,“好。”
两人拨开人群,往外走,虽然这些人用语极不客气,但对上一群愚昧的子民,就好比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难道要把他们全都打倒吗?
“别走!”这帮人还不乐意了,里三层外三层挤过来,把他两个围在中间,“把话说清楚,是不是那狗官派你们来捣乱,是不是?”
木清洢气不打一处来:究竟是谁在捣乱,还用得着说?“让开!你们这帮笨蛋,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傻啊?”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登时激起公愤,大家伙更不让她走了,个个挥舞着手臂,指指点点:
“她骂我们!啊,她亵渎神灵!”
“她居然说神会利用我们,简直可笑!”
“她是疯婆子,打她!”
“打啊!”
木清洢只能看到千万只手在自己眼前挥舞,弄的她头晕脑胀,眼花缭乱,怒从心头起,厉声喝道,“都给我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台上的妖娆男子嘴角边带着一抹嘲讽地冷笑: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或许又是朝廷派来的走狗,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子民们,我们的神是何等神圣、伟大,怎能任由他人玷污,她,这个女人,她会受到神最残酷的惩罚!”
“杀了她!”
“烧死她!”
“乱刀分尸!”
苍澜渊眼神一寒:看来这帮人当真是中毒已深,只要台上的男子一声令下,他们就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换句话说,事情比他想像得还要严重,必须得尽快查明真相了。
“你们这群疯子!”眼见所有人都涌过来,木清洢又不能大开杀戒,气得脸色煞白,叫道,“澜渊,走!”没办法,先走再说。
“好。”苍澜渊一点头,就要过去接应她。可这群人挤来挤去,已经将他两个挤了开来,一时之间,还真挨不到她身边去。
“分头走!”木清洢一声厉喝,“我不会有事,快点!”说罢她一脚踹倒一名壮汉……当然不会真的伤了他,趁着人群大乱的机会,灵活地一个侧身,不大会儿就消失了身影。
苍澜渊倒是很清楚她的武功,脱身是没有问题的,当下展开身形,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也是想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力,好帮助木清洢安全离开。
台上的妖娆男子眼中渐渐现出一抹狠色:这个女人原来是好手,留她不得!他向后一挥手,一名蒙了头脸,只露出眼睛的男子走了过来,“副教主有何吩咐?”
妖娆男子阴森森一笑,“跟上那个女人,把她带回来,正好做我们的祭品。”
“哦?”男子表示疑问,“那杭凌……”
“都是你们这帮饭桶!”妖娆男子一改方才的优雅,口出恶言,“这么多天了都没找到,难道要一直等下去?”
“是,属下无能!”
妖娆男子冷冷看他一眼,“还不去?”
“是!”
木清洢和苍澜渊一走,大家伙了没了发泄的对象,也就陆陆续续回来,继续聆听神灵的教导。
这么多人聚集此地,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官府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可他们派过来的衙役也是不能公然对子民出手,只能大声喝斥,让他们各自散开,子民们当然不服气,跟衙役们起了冲突,你推我挤,不断有人倒地受伤,场面一度大乱,无法控制。
妖娆男子想要的显然就是这样的效果,冷笑一声,随即离去,任由这帮人乱作一团,好长时间才慢慢平复下来。
木清洢藏身在一个小茶馆当中,这里离方才那个戏台子大概有七、八里地,她反跟踪的本事又无人可及(至少在这个时代是),所以很轻松就甩掉了身后的人,凭那些人再咋呼,也绝计找不到她。
而且最让她得意的是,她原也没想这次能够成功摆脱苍澜渊,结果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一分头走,反而成全了她,真是太棒了!
不过,唯一让她不放心的是,杭远的伤还没有好,她如果就这么离开了,杭凌又不懂得怎么继续帮哥哥治伤,万一他的毒复发,那就非死不可了。可她要回去的话,岂不成了自投罗网,真是让人为难!
“苍澜渊应该没那么笨吧,我都逃了,他还留在客栈干什么,一定会出去找我的,”木清洢一边喝着茶,一边分析,“我可以故意留下一些线索,把他引开,再回客栈帮杭远治好伤,然后远走高飞,不就行了?”
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木清洢即出了茶馆,沿途向东,留下一些虽然不起眼,但依着苍澜渊的精明,一定会发现的线索,让他误以为她是向着东方而去,然后去药店抓上药,待夜深人静之后,悄悄返回了客栈。
杭远房中还亮着烛火……这些时日杭凌为了照顾哥哥,烛火都是彻夜不熄的,木清洢先是侧耳听了听,屋子里除了这兄妹两个,没有旁人,再从窗缝里看了看,杭凌伏在桌上,应该是支撑不住,睡着了,见没有异状,她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谁?”杭凌原本就浅眠,一下被惊醒,吓得花容失色,等看清是木清洢,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是木姑娘,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你哥哥怎么样,”木清洢摆手,示意她不要大声,“可曾醒来吗?”侧耳听一听,楼上似乎没什么动静,苍澜渊应该已经离开了,正好方便她行事。
“醒来过,吃了点东西,已经好很多了。”杭凌感激万分地说道,“多亏了木姑娘,不然我哥哥早就没命了!”
“那就看,你哥哥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木清洢替杭远诊了会儿脉,又给她留下一小瓶药,嘱咐她怎么用,再把抓来的药给她,说明怎么煎服,交代得很仔细。
杭凌一边用心记下,一边奇怪地道,“木姑娘,你是要走了吗?”
“是,”木清洢点头,并不打算解释,“我原本就是路过这里,所以……”一句话没说完,鼻子里传来淡淡的荷花香,她顿时白了脸色:走不成了。
苍澜渊负手进来,似笑非笑,“一次。”他跟木清洢约好的,三次之后她若逃不掉,就不能再打离开的主意,这是第一次,太没有挑战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木清洢又意外又憋屈,“你难道没看到我留下的线索,你不应该去追我吗?”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笨?”苍澜渊一挑她的下巴,笑容能迷死人,“我岂会看不出,那些线索是你故意留下的,何况你一贯的嘴硬心软,救人救一半,不是你的作风,一定会回来交代好杭远的事,我只要等在这里,守株待兔,无有不准。”
“你才是兔子!”木清洢恼羞成怒,有种在苍澜渊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我、我根本就没有逃,就是、就是去抓药去了,这次不算!”你妹的,平白无故丧失了一次机会,傻瓜才会认!
“愿赌服输,”苍澜渊好整以暇地伸出手掌摇了摇,“清洢,别逼我动粗。”
木清洢咬牙,偏偏半句也反驳不得:她一向重承诺,当然不会耍赖,可这……也太可惜了吧,早知道不回来了!以前她的教官就曾经说过,心软是她的致伤,她早晚要栽在这上面。不行,以后不能心软,该走就走,拖拖拉拉的,只会害了自己,谁会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