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被汪晓她们带着也乱舞了起来,她心里乱成一团,就跟现在群魔乱舞的节奏一样,脑海里时不时的闪过这几个月和那个人的种种,越想越觉得自己贱得可以,人家不过是想尝个鲜,用完了就丢掉,比衣服还省事儿,她却一直藕断丝连着,说什么骨气,原来在他面前,这些东西早不复存在了。
裴钦进来的时候一曲刚完,几个没见过他的人均是一愣,张萌第一个反应过来,举手示意招呼他进来。
裴钦的身份挺尴尬,特别还是在汪晓和张萌明显误会了的情况下,介绍起来就更显尴尬了,暮晚想过澄清,但想想又觉得没意思,越澄清起来谎话就越多,反正这些人以后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再聚,生活中也没什么交集,错就错吧。
她就抱着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喝了个半醉,裴钦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时不时的跟汪晓她们聊两句,暮晚从他进来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这个人是顾淮南的帮凶,也是见证她多么愚蠢的一个目击者,暮晚对他没有丝毫的好感。
裴钦却对她照顾有佳,见她喝得差不多后抬手拿起酒杯倒扣在桌面上,眼睛直直盯着她,“你不能再喝了。”
暮晚蹙了蹙眉,没理他,径直捡过桌上一个干净的酒杯倒了些酒,裴钦倒没再多劝,只甚至眼角都没往她这边瞟,一双眼牢牢盯着前面的大荧幕,如果不是两只眼睛都睁着,暮晚会觉得他是睡着了。
等到众人都尽了兴从KTV里出来的时候暮晚走路都有些摇晃了,她还不忘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好凌晨一点。
十来个人都是醉熏熏的,汪晓半醉着站在门口,还没忘了她的领导职责,掏出手机对着众人说,“有来接的就等家属,没有的叫代驾。”
暮晚酒量一直不错,今晚也没喝杂酒,许是心情不太好,感觉都还没喝到多少就有些醉了,这会儿出来后被外面的冷风一灌,头昏沉沉的,不舒服的很。
脚下也有些虚浮,暮晚站在台阶上看汪晓给大家叫代驾和叫车,她想上前跟她打声招呼说自己先走,手伸出去后脚也跟着往前迈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直接栽下去,好在身后一只手抻住了她的胳膊。
“当心点儿。”裴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暮晚却没当一回事,伸手扒拉开他抓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手,三两步走下台阶冲汪晓道,“我……我先回了,下次再……再聚。”
汪晓呵呵笑,“电话联系,要我给你叫车不……”正说着抬眼后到她身后的裴钦,又笑道,“你有护花使者,不用我叫。”
暮晚对她挥挥手,迈开步子径直往大马路上走,裴钦忙一边掏电话一边跟了过去,“把车开过来,正门口。”
这个时间不太好打车,要么半天不来一辆,要么来了也是载了客的,暮晚在马路中间招了两次手后宣布失败,不情不愿的坐进了裴钦的车里。
有人送不好么?
挺好的。她想,总比自己走回去要强得多。
暮晚喝醉后酒品不错,不吐不闹也不哭,坐在副驾上动都没怎么动过,全程跟长在座椅上似的,倒是半路裴钦停车下去买了次水,暮晚接过来喝了两口,又歪在一边看着窗外。
“不舒服就睡会儿,”裴钦侧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划过一丝不耐烦,“到地儿了我叫你。”
“你也可以在这里就把我扔下,”暮晚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裴钦的侧脸,勾唇笑了笑,“我觉得你并没有面上所表现的那样想送我。”
裴钦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并不是很准,你完全可以收起你的直觉。”
暮晚抿紧唇不再说话,目光也从玻璃窗上的影像上移开了,窗外仍旧霓虹闪烁,前方的路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宽广绵长,可她却觉模糊非常,看不清来路也看不到未来。
顾淮南为什么要让裴钦假扮成他去接近李慧,在她跟前演了大半年的戏就为了跟她结婚?
结了婚再把她送进监狱图的是什么?尝鲜后的刺激?
暮晚对着这个问题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直到丝丝醉意爬到心头,这些问题才变得稍显模糊了些。
原以为同学会上能从李慧口中套出些她与顾淮南的过往,没想到却套出这么大一个惊天秘密,这让原本准备充分的暮晚都没能承受得住这打击。
暮晚什么时候靠着窗口睡着的她不知道,甚至都没有睡着的感觉,裴钦在她肩上拍了好几下她才醒过来,睁开迷蒙人双眼看到窗外熟悉的景物才发觉自己刚才睡着了。
暮晚没等裴钦下车给她开门,自己抠开车门下了车,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后倒清醒了不少,被车外的冷风一吹头又跟要炸了似的疼起来,连带着走路都有些乱窜。
裴钦下意识的抬手在她腰上虚扶了一把,抬眼看了看前方没有路灯的小公路,叹气道,“我送你上去吧。”
“这些也是你那个好兄弟让做的?”暮晚半眯着眼脸带嘲讽的看向他。
裴钦脸色变了变却没说话,锁好车搀着暮晚往前面的楼房走。
暮晚的调侃裴钦不接招儿,她也就觉得没了意思,一路也没再吭过声,只是高跟鞋在颠簸的石头路上走得有些艰难,好几次都差点儿扭到脚。
裴钦颇为无奈,拽着暮晚的胳膊往前大跨一步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暮晚盯着眼前宽厚的背脊阴恻恻的笑了笑,“你这小跟班儿服务倒还挺周道。”
裴钦蹲着的身子僵了一下,准备起身的时候毫无防备的被一个重量压了下去,好在他及时撑了下地,这才避免扑到地上。
“服务这么周道不享用岂不是浪费,”暮晚趴在他背上笑了两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瘆人,“进门左拐上三楼第二个门。”
裴钦一路都没出声,直到把人背到了她指定的门前停下,暮晚从他身上下来,低头在包里翻着钥匙,还不忘对一旁的裴钦说,“使命完成了,回去复命吧。”
裴钦冷冷的瞪着她,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似的,咬了咬牙道,“暮晚,那个提议至今仍然有效,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暮晚捏着钥匙插进锁孔里的动作僵了一下,扭头扯着嘴角对他笑了笑,“没!兴!趣!”
短短三个字,暮晚却似用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裴钦冷哼一声转头下了楼,暮晚趴在门上狠狠吸了口气,冷风从背后吹过来,擦过她光洁的脖颈直散到脸上,冻得她想打喷嚏。
紧闭的大门却突的从里面被推开了,暮晚本就趴在门板上,被这样大力从里面推开门的动作一带,整个人都跟着门往后退了一大步,脚跟儿显些擦到后面的水泥栏杆上,抵在门板上的鼻子和脸被这惯性弄得有些发痛。
可她却顾不得这点儿痛,脑袋里警铃大作,没等她站直身子就错开脸往里望,抬眸正好撞进一双即便背着光也显得异常幽深的黑眸里。
“我倒想知道,什么样的提议值得裴钦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你,甚至在半夜零点后还送你回家。”
顾准南的声音夹杂着冷风灌进暮晚的耳朵里,惊得暮晚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
顾淮南唇角掀起一抹不置可否的笑,竖起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钥匙套着圈儿在他指尖飞来舞去,一切不言而喻。
“你有我家钥匙!”
“我说过,作为你住在这里的条件,我可以自由出入,”顾淮南回身往客厅走,“记性这么差?这么快就把我的话忘光了?”
暮晚当然没忘,只是,她没有想到,顾淮南跟她来真的。
“请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暮晚站在门口靠着门板,冷声说。
“没用的,你知道,我不想走谁也撵不走,我不想留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眨下眼,”顾淮南指指门外,“把门关上,风大。”
暮晚觉得顾淮南简直不可理喻,她‘呯’的一声关上门,瞬间隔绝了外面呼啸而过的冷风,将包挂在背后的挂杆上后拿壶去厨房烧开水。
她需要冷静。
可嘈杂的烧水声一声大过一声,暮晚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那点儿冷静像被丢入静止的湖面一般,瞬间激起千层浪。
她倒了杯水给自己,杯口雾气缭绕,不到半分钟便汇聚成了滴滴小小的水珠挂在杯口,一点点汇到一块儿,最后顺着杯壁滴回杯中。
“你在想什么?”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神游的暮晚吓得不轻,手上一带差点儿没把杯子给砸地上,好在她反应够快,勾着杯把的指尖快速缩回来了。
她居然对着杯子神游到忘了客厅里还有座瘟神!
“出来吧,”顾淮南微蹙着眉扫了她一眼转身往客厅走,“我有话问你。”
“正好,”暮晚脑中闪过裴钦的话,“我也有话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