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伸起他的右手,摸了摸他被我打的那后脑勺,随后又放了下来,从口袋中又掏起了那只打火机,不慌不忙地点了起来。
我在一旁看着那个着急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磨蹭,二话不说就要拽着他就走。
但是他再一次的推开了我的那只手,拿出嘴中的烟,轻吐了一阵烟雾后,有些无奈地笑道,“刘彬,我想你也有自己的逃生法子吧?只是因为我,你才这么紧张。”
听王江这么一说,我心中一紧,没想到他居然猜出来了。
而我这一反应被王江看在了眼里,他微微垂着头笑道,“果然。”
紧接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抽泣地说道,“我王江,这辈子有幸能遇到你这个与我同生共死的兄弟,这已经已经足够了。”
此时的他泪流满面,像是喜极而哭。
该死,能不能别在这么要命的关头煽情啊,别让我也忍不住想哭啊。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
“我也不想让你死。”随后王江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话。
王江的回答让我有些愕然。
“不走的话铁定会死的,你确定么。”这时候我也不劝他走了,反而一屁股坐了下来。
王江看我这番举动有些吃惊,那只夹着香烟的手一时停滞在他嘴前,随后甩开那只手,急忙冲我大声喊道,“你这是干嘛?我是跑不了,而你应该有能力逃走了吧?”
“不逃也死不了。”我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朝我们扑过来的血气,还别说,这样望过去,那血气倒有些像海浪一样。
听到我这句话,王江半信半疑,但最后还是跟着我坐了下来,继续抽着那根烟。
“来一根?”这时王江突然递了一根香烟给我。
我对王江这番动作有些诧异,不过看到他那满是将要解脱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也就接过来了他递给我的那根烟。
“来,我给你点上。”
我还在端详着那根烟时,王江就拿着打火机过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烟头伸过去让王江将它点燃。
王江点燃了那根香烟后,随即就呵呵笑了起来,“烟哪,是个好东西,总能让那被各种事情烦炸了的脑袋获得一丝的休息。”
我没有回他,而是小心翼翼地将烟放在了嘴上,慢慢地吸了一口。
“咳咳。”吸进了第一口后,我被呛得一阵咳嗽,脑子一阵发胀。
“哈哈,跟我之前一样,不过我比你惨多了,那时候我呛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一旁的王江见到我这幅模样开始取笑起来。
那香烟让我的脑袋有些轻飘飘,有些像是醉酒的感觉,这让本就难受的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这个时候我不想回王江,真的不想,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想着身边的兄弟会在我身边死去,我,我真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知觉,双眼居然留下了两行泪水。
“你也被呛出了眼泪么?”王江不再笑了,他抽完那烟的最后一口,丢掉燃尽的烟蒂,抬头茫然地吐出了一口烟雾。
“嗯。”我有些咽哽,连嗯字都有些发不清楚。
“准备一下吧,那玩意快来了。”王江如同我一般,开始咽哽起来,只不过他在极力地掩饰。
我看了看那即将要扑过来的血气,突然有了想要跟王江就这样一起死的念头。
“记住,你还有你那个朋友等着你救,要是想要陪我的话,就不必了,我孤家寡人惯了,更何况刚刚还有一堆人已经在黄泉路上等我了。”王江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一样,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听完他这些话,我那才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了下来。
“再见,兄弟。”
“嗯,来世。”
一步冥想,二步忘我,断绝五感,六官停息。
在血气袭来的那瞬间,我记入了龟息状态。
进入龟息状态的我,连思考都没有能力,因为我要最大可能降低我身体内所有的生命活动,而大脑则是耗能最大的地方,自然被重点照顾。
此时的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摸不到,像是一切都归为了无,没有时间,没有物质。
这时候的我没有了思考的能力,眼前的这一切是灵魂的感受,我不觉得恐惧,因为此时我的情感也已经随着三魂七魄的沉睡消失,留下的,只是灵魂的本源。
只不过虽然我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但是我的灵魂却能记住这发生的一切,否则,我想我也不会知道世间会有这么个地方存在吧。
就这样,我在这漫无目的地飘着,飘啊飘,像是宇宙中的一叶孤舟。
不知道现在是过了一秒钟、一分钟还是一小时,或者又是一天、一月还是一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管过了多久,因为我没有感情,没有思维,没有动机,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得无关紧要。
突然,我像是被什么吸扯着,这是我在这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能感受到感觉。
瞬间,身体的呼吸,血液的流动相继出现,紧接着是全身的酸痛。我开始有了第一个念头,那就是,我是谁?
就在这个念头刚产生的时候,一股脑的画面开始出现,家、爸妈、刘彬、直播、苏秦、老瞎子,各种各样的画面开始出现,那是我这一辈子的走马灯,我开始回忆起了我的一生。
我开始回忆起来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要干什么。
我猛得睁开双眼,却发现有一个人头在看着我,我急忙想要起来,却发现身子软到没有一丝的力气。
那人是个女的,一头短发,见我想要起来,连忙扶住我的身子。
“你别动,你身子刚从龟息状态中恢复过来,这时候你的身体机能才在刚刚开始重新运作,你需要静养,直到身体恢复到进入龟息前的状态。”
“啊....啊”
这时我想要开头问那女人王江在哪里,却发现连嘴巴都发不出声音来了。
那女人见状,抚摸了几下我的喉咙,说道,“你现在也丧失了一些肌肉记忆,如今也没有办法控制声带的振动,所以你现在是没办法说话的。”
“别担心,只需要再过个两三天就能恢复了。”那女人一脸微笑地安慰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