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00年,楚武王为打开北图中原的通道,再次派莫敖屈瑕北进攻打绞国,理由是绞国曾试图助郧反楚。屈瑕一路势如破竹,很快攻到绞国都城南门,绞国负死顽抗,集中一切力量闭门坚守,楚军久攻难下。大将斗廉又献诱敌之计,假装粮薪不足,派出很多军士每日于绞都城郊漫山打柴,又故意轻敌不设戒备,城内绞军以为抓住机会,忽一日暗中派出小股奇兵轻易就抓获楚国三十多个砍柴军士,细细盘问,得知楚军缺少粮薪,军纪涣散,于是决定第二日趁楚军士兵伐薪时多派部队抓捕,要辉煌一下战果,结果很不幸落入楚军的圈套,楚军乘势破城,拿下了绞都城,灭绞!这也是史书上有记载的不多的早期诱敌计之一,也成为了后世用兵的榜样。
蒲骚之战、灭绞之战后,屈瑕自恃战功显赫,开始飞扬跋扈,骄傲自满,他忘了那可都是斗廉的智慧。一直以来,楚国莫敖一职都由屈氏世袭,屈氏家族地位显赫,一手遮天,权力很大,已经引起了楚武王的警觉,他决心要改革吏治。
灭绞的第二年,即公元前699年,楚武王再次派莫敖屈瑕剿灭罗国,出师那天众大臣前来送行,屈瑕志得意满,旁若无人,昂着头高高的站在华美的站车上,扬长而去。大夫斗伯比对着屈瑕的背影默默地看了良久,忧伤的对着自己的司机说:“这次出征,莫敖屈瑕恐怕要吃败仗啊,你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连脚趾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这样怎么能冷静的指挥作战呢?!”这也就是成语趾高气扬的来历。
斗伯比闷闷不乐、越想越不成,告诉司机:“快,去王宫。”
见到楚武王,斗伯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请求武王再派大将带领军队前去接应,以防万一。武王认为对付一个小小的罗国不必如此紧张,没有在意。
却说屈瑕兵渡彭水,大军直逼罗国都城下,很随意的就扎下营寨,全不戒备,众将议论纷纷,皆建言这样不可!可屈瑕志得意满,不可一世,下令军中‘有敢谏者处以极刑!’,不允许大家议论、建言。
罗国国君闻知楚国兵到,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吓得屁滚尿流,就要弃城逃跑,有大臣谏道:“主公何必惊慌?兵谶云骄兵必败!今楚军虽悍,然而那莫敖屈瑕骄傲轻敌至极,竟然下令‘有敢谏者处以极刑’,一意孤行,且楚军驻扎极为混乱,互不相顾,连岗哨、巡逻都没有!主公何不给咱邻国卢戎国写一封信,约定卢戎派兵在后袭击楚军,我军在正面以强弩硬攻,首尾夹击,料楚兵必败!”
罗君闻言大喜,马上联系卢戎国君。再说楚莫敖屈瑕,每日饮酒狂欢,全不以战事为重,斗廉急得直跳脚,然而无可奈何,每进谏屈瑕都说自有安排,敢再谏必斩。忽一日夜间周遭战鼓齐擂,杀声动地,楚军被劫了大寨,大败亏输。
楚武王接到战报大怒,也是要借机削弱莫敖屈氏的权力,扬言‘威莫敖以刑’,屈瑕逃在荒谷,得知楚武王不会饶恕自己,也感觉无颜再见同僚,自缢而亡。其余军官主动将自己囚禁在冶父,听候处理。
楚武王经过认真的考虑,觉得自己没能及时听从斗伯比的进谏,坚持任用了骄傲自满的莫敖屈瑕为主帅,对这次战役的失败也是负有领导责任的,因此严厉的检讨了自己,将所有将官都无罪释放,官复原职。伟大的王!此事以后,楚武王另创设令尹一职,出将入相,辅佐国政,莫敖降至令尹之下专司宗正之事的官,屈氏的权力弱化了。
楚武王纵横攻伐,创县制,改官制,强兵富国,很快使楚国由最初不过百里的小国发展到楚地千里的强国,为楚国以后问鼎中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江湖是每个人的江湖,世界是年轻人的世界。岁月是一条古老的河,从来就是不停歇的奔流,该不该来的总是不期而来,想不想去的时间到了也必须得去,不管你是卑微的,还是伟大的。
这一年,繻葛之战后的第6年,就是公元前701年,郑庄公病了,他感觉到无比的衰弱,疲乏,身子一天比一天的沉,他才57岁,这个年龄在今天还是个年轻人,尤其是处在国家领导人的位置上,可是庄公知道,他的日子不多了。
回首一生,他可有遗憾?他总是算无遗策,各种斗争总是他赢,也该满意了吧!他可没有遗憾?难道他不想再多活几十年,来个改天换地,一统天下!没人能窥探他的心思,他总是出人意料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庄公却在想一件更要命的问题,这个问题以前曾经数次在他脑海中飘过,但那时都是一缕轻丝,阳光下一闪即逝,而如今,这个问题却如一条毒蛇,紧紧的啃噬住了他,他知道,他恐怕无法摆脱了,太晚了,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的苍白,不能的绝望。但他还是叫来了祭足,他不想放弃。
祭足来了,望着喘息的国君,祭足的心是痉挛的,郑庄公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可是未来会怎样,谁又能知道呢,谁又能把握呢,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眼前做好吧。
郑庄公语调很缓慢,虽艰难但清晰,庄公说:“祭足啊,我的病也不多说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身后事啊。你知道,寡人有十一个儿子,长子忽为世子,我很喜欢,可是……,哎,别的孩子不说了,就说子突、子亹、子仪吧,这三个孩子我看都不是一般的人啊,都有大富大贵的相貌,而且都才智超群,交游广阔,野心勃勃,其中子突尤其出类拔萃,智谋百出,屡立战功;而世子忽直率、厚道,将来未必敌得住他这三个弟弟啊,因此我想把国位传给子突,以保郑国安定,你看行吗?”(亹:古音wei,勤勉之意,今音men)
祭足说道:“主公啊,邓曼是您的元妃,也是世子忽的母亲,一向贤德。世子忽嫡出长子,不但没有过错,而且屡次卫国、领兵建立功勋,国人都非常信服他,如今你突然就要废嫡立庶,废长立幼,于理于法都不合啊,我不赞同。”
祭足答的确是正理,但当年郑庄公求亲邓国、迎娶邓曼都是委托祭足一手操办的,所以祭足和邓曼关系很好,若是硬要划线的话,祭足确是邓曼和世子忽战线上的。所以祭足此答也可以说是公私兼顾。
郑庄公听了祭足的话语叹了口气,说道:“哎~~~!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子突野心太大,能力也大,又不是安分的人,我担心将来子忽压不住他,会有内乱啊。我这三个儿子,贵则贵矣,但恐怕都不是能得善终的人啊。若仍是由世子忽接位的话,我想必须把子突发派到他外公家,不能放在国内,免得生乱。”
祭足急忙答道:“知子莫若父,微臣全听主公安排。”
郑庄公长叹一声:“可怜我郑国,从此不免多事纷争啊!”
子突的母亲是宋国大臣雍氏之女,遂命令子突去宋国姥姥家呆着,无诏不许回国,走之前郑庄公特意将其叫到病榻前进行了长谈、叮嘱,但是肯听爹话的孩子这世间有几个呢?!
人无完人,孰能无过。郑庄公在外征伐算无遗策、纵横恢廓,但他在内政上却犯了两个错误,一是没有突出、维护世子忽的核心地位,及时限制其他公子的野心膨胀行为。二是不该提拔高渠弥,并且还把世子忽企图压制高渠弥的言论泄露出去,埋下祸根。这两个错误导致了郑庄公死后的郑国内乱数十年,彻底衰落了,这两个是致命的错误。
郑庄公死后,葬在今河南省新密市东南35公里处曲梁乡,柳溪环其左,风景优美,是旅游怀古胜地。
一代枭雄落幕了,五百年春秋战国的第一位霸主离开了,他的智谋,他的思想,他的作为,他的许多,都是具有开创性、独创性的,都为后来人起了巨大的启蒙和引领作用,后人们都敬称他为春秋小霸。其实春秋五霸里宋襄公是够不上资格的,我看不如改为郑庄公,虽然他没谋霸主之名,但有霸主之实,哪怕苍天再假他十五年,恐怕历史都要大改写。而比他大的祭足又足足比他多活了二十年,二十年中祭足没有霸气,可也用他有的计谋继续谱写了一出又一出的精彩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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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吾先师曰:三人行,必有吾师焉。择其厚黑者而从之,其不厚黑者而改之!
宗吾先师曰:真厚黑之人,能得千乘之国;苟不厚黑,箪食豆羹不可得!
宗吾先师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厚黑者也,其为人之本与?
宗吾先师曰:厚黑之道,本诸身,征诸众人,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