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奶奶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偶尔醒来的时候,除了叫时夜孙儿之外,什么都不说。昨天晚上,叶青禾入院,他突然醒来,手脚乱舞的求时夜孙儿别抛弃他。当时他匆匆赶来,正手足无措,忽然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她紧紧的抓过他的手,安慰道:“奶奶,时夜孙儿在这里,别怕,时夜孙儿来了。”
夏奶奶听到呼唤声,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很快又陷入了昏迷。
“我叫徐璐,是叶青禾的同事,也是她的好朋友。”那个女孩见吴医生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主动解释道。
“我见过你。”他看着她笑了笑。他确实见过她很多次,只是最近夏时夜的事情特别多,加上那个嫌疑犯还没有供出幕后主使,他不能不对任何一个接近夏奶奶的人多加留心。
“那我先出去了,如果他再醒来,直接叫我就可以了。”
徐璐叹息一声,转身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从那次之后,夏奶奶就再也没有醒来过,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连一向医术精湛的他都认为他不能活过一星期。
除非有奇迹发生。
他看着眼前苍白的女子,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作为一个医生,他有自己的职业操守,所以,在疾病面前,他很少向病人家属隐瞒实情,因为他认为,病人家属就像病人一样,有知情的权利。
可是如今这样脆弱单薄的叶青禾,怎么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如果她得知夏奶奶每况愈下,说不定会因为情绪激动引发大出血,到时候赔上的可是两条性命。如此,他怎么对得起夏时夜的信任?
“叶小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出去了。”他的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不安的动了动,抬头对着她笑了笑。
他真的不想再在这个女人的面前站下去,她的那双眼睛好像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让他觉得只要他多呆一会儿,他的内心就会暴露无遗。
所以,他必须尽快离开,因为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
“谢谢吴医生。”那个女人很是明理,“听说您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真的不好意思打扰您。给您添麻烦了。”
她坐在病床上,微微一低头,等她抬头的时候,那个医生已经走了。
然后,叶青禾觉得有些累,躺在病床上再次沉沉睡去。
叶青禾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夕阳将淡淡的余光推进窗口,在雪白的墙上晕染出一片恍如隔世的黄。
这一天的时间竟然感觉过去很久了。
是不是一天呢?或者她已经睡了很久,睡了好几天?
叶青禾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身体在那些流进脉管的液体的作用下,显然已经恢复了很多。她的身上有了一丝力气,腹中人体的原始本能也开始慢慢的折磨她。
不知道从喝了那一杯牛奶后,她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这会儿肚子里咕咕噜噜直响,闹得她坐卧难安。
这个小家伙,还没出生,已经开始学着要东西吃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叶青禾想按铃,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坐起来总动走动。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动了,浑身的骨骼像生锈了一样,一动就咔咔的响。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束鲜花,是含羞带刺的玫瑰,夏时夜最喜欢送给她的花。
英挺的身材,利落的面部线条,带着浅笑微微注视着她的一双眼睛,如深泉般幽深,却又像海浪一般捉摸不定。这个人,真的是她一生的劫啊,明明已经遇到他,明明已经抓牢他,却只是在他离开的一瞬间,她的心竟然不安起来。
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叶青禾?你不相信你自己的魅力吗?你可是轻轻松松一夜搞定一个万众瞩目的冰山总裁的人呢。况且,你的肚子里现在还有一个小家伙给你呐喊助威呢。
还是把心收回肚子里去吧。
她坐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嘴角不觉掠过一丝浅浅的笑容,这丝笑容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美丽,就像夕阳下的白蔷薇一样,有着一种淡然出世的美。
如果,他能够,如果,他肯伤害她,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冲过去,在最美的时间,把这朵最美的花摘下,永远的留在身边。
可是他能吗?
目光探进门缝,看着那个缓缓抬起双手,枕在脑后的病弱女子,温如初的心里突然掠过了一丝疼痛。在他过去二十几年的光阴中,他还从来没有如此疼痛过。那种感觉,就像把一株刚刚扎根的小苗拔起,让他所有的根都裸露在空气中,却又不肯立刻给他找到新的依附。一阵阵的冰凉之风吹来,他只能瑟瑟发抖。
现在,夏时夜走了,他知道,那个人一时半会儿很可能不会回来了。
叶青禾被人威胁,他肯定也知道了,这个做事决绝果断甚至有些阴狠毒辣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企图对叶青禾不利的人的。即使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要被他抓到,他的处理方式……算了,所有人都知道夏时夜的冷血,所有人也都应该料想到了结果。
温如初抿了抿嘴,心中再次五味杂陈。
他忍不住再次往病房中看了一眼。
旁边有个小护士经过,捂着嘴偷偷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那个小护士她昨天晚上见过,就是帮她出主意找叶青禾病房的那个。刚刚来的时候,他还特意跟她打了个招呼,那个小护士也就没有因为他的怪异行为为难他。
她好像也知道,作为一个躺在病床上的美人,被人记挂被人关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她也有那个女病人一样的好命,她也一定一边抗拒,一边战战兢兢的接受。
所有的女人,都憧憬着自己成为男人心中的最爱,即使她已经有了一个心爱的男人。而像她这种没有缘分的人,只需要躲在一边悄悄的看一场撩拨人心的狗血爱情剧就好了。
那个女人似乎坐累了,想慢慢躺在靠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