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蝎的遭遇是值得同情的，可血蝎犯下的错，却是不可原谅的。

无论出于那种情况，血蝎都不该杀了安九爷的，为了报恩而杀了另一个恩人，这说不过去，最起码，安九爷的人，没人会原谅血蝎，哪怕，他真的很可怜。

安若依看着疯狂大笑的齐五，眼神骤然变冷，冷漠的说道：“谁让他笑的，掌嘴，我要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是为血蝎出气吗？倒不是，安若依虽然有点同情血蝎的遭遇，但这并不能抹去血蝎杀了他父亲的事实，那她怎么可能为血蝎出气，只不过，齐五竟敢在她面前，在她父亲灵堂之前放肆大笑，让她更加不爽罢了。

九龙园守卫从一开始就已经愤怒了，只不过后来他们准备拦下齐五的时候，安若依他们已经从灵堂走了出来，所以他们才没有说擅作主张罢了。

如今得到了安若依的命令，他们又哪里还会手下留情，一个个抓住齐五的头发，扇他耳光的时候，恨不得把吃奶的劲都用了出来。

以齐五如今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挣扎的过强壮的九龙园守卫，没几巴掌，嘴里的牙齿都已经掉光了，脸肿的眼睛都睁不开，再也笑不出来了，只剩下杀猪般的惨嚎声。

从头到尾血蝎都仿佛失魂落魄一样的瘫坐在地上，甚至安若依他们到来都没有回过神来，而齐五的惨叫，更是让他置若罔闻，再也勾动不了他的心神了。

原来，他在齐五心中，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更是一颗让人厌恶的棋子，他忘恩负义，背负骂名，赔上性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他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在最后的时候问齐五这样一个问题，他想要得到肯定，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死不瞑目的答案。

安若依迈动脚步，轻轻走到了血蝎面前，居高临下，冷漠无比的开口道：“为这种人，背叛，甚至不惜杀了我父亲，你，后悔吗？”

听到安若依的声音，血蝎终于回过神来，看了安若依一眼后，把头低了下去，整个人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今生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而他所坚信一生的信念，更是轰然崩塌。

后悔吗？

安若依问他后悔吗？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不是后悔了。

如果换成任何一个人来回答这个问题，设身处地的想想这一切，恐怕都会毫不犹豫的对安若依说一声后悔吧。

可他，除了九爷那件事情后悔之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应该后悔，报恩，是他的选择，无论齐五怎么说，都没办法抹去，他曾救过自己的事实，那，自己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报恩罢了，不求回报的报恩，又有什么资格后悔呢。

看着血蝎的沉默，安若依轻轻叹气，她明白了，或者说，她早就应该明白，这，才是血蝎，一个背负着忘恩负义之名最是重情重义之人。

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不想回答吗？那我就不问你了，只是，真的值得吗？看看你眼前这个犹如疯狗一样的人，你为他做了这么多，真的，值得吗？血蝎，如果有来世，不要再做这么迂腐的人了，报恩，也是分很多种的。你，选择了最错的一条路。江省地下世界死去的这么多人，你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

安若依这话听起来是落井下石，可实际情况，就是如她所言一样，这次叛乱所死去的人，绝大部分的责任，都要扣在血蝎的头上。

这一点，血蝎自己应该明白，就算之前不明白，在刚刚齐五说出那些话之后，他也应该明白了，齐五有能力可以叛乱，有能力让这么多势力和大人物支持他，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全是因为他血蝎虎榜强者，杀手之王之名，否则，一个小小的齐五，又有什么能力值得别人冒着危险支持呢。

血蝎深深的叹了口气，对着安若依重重的低下了头，苦涩的开口道：“大小姐，我愿意背负一切罪孽离开人世，但，我真的请求您，让我在九爷面前，磕头赎罪，大恩大德，来世，厚报。”

血蝎没有反驳任何的指责，事到如今，他早已认命，他在等死，当齐五说出那些话之后，他与齐五之间，已经恩断义绝，他欠齐五的，彻底还清了。

但他欠安九爷的，却是永远也还不清了。

如今，他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跪在安九爷面前，磕头赎罪，这是他，最后的愿望了。

可是，安若依的态度，终究让他绝望了。

安若依摇头，冷冷地说道：“能够得到血蝎承诺的报恩，换成谁应该都会感到兴奋吧，可惜，我不在乎，你的下辈子，就留在下辈子赎罪吧，你对我父亲做的事情，我不会原谅，就算我父亲肯原谅你，我也不会，所以，你没有资格，进去拜祭他。能让你跪在这里，已经是我仁慈了。”

是仁慈吗？

是吧，是仁慈，同样一件事，对齐五来说，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但对血蝎来说，让他在灵堂外跪着，那就是仁慈了。

因为，如果血蝎如果真是心怀愧疚，想要磕头赎罪的话，对他最大的惩罚，是应该让他彻底远离灵堂，让他连跪在灵堂门前的资格都没有，让他，彻彻底底背负着遗憾，而死不瞑目。

血蝎明白这些，但他还是想要再试试，看看能不能进去看看安九爷，哪怕，一眼呢，然而，当他看到安若依冰冷而决绝的眼光的时候，他懂了，安若依是绝对不会让他踏入灵堂一步的。

血蝎眼神黯淡，随后便强迫自己想明白这些，对着安九爷遗体的位置，恭恭敬敬的跪着，神色肃穆，满脸愧疚。任谁一看，便知道，这是一个真心悔过之人。

安若依看着躺在地上犹如烂泥的齐五爷，在看着一脸愧疚的血蝎，只能感叹造化弄人，血蝎遇人不淑吧。

一个本可以成为王者的义薄云天之人，却死心塌地的追随一滩烂泥，关键是这摊烂泥，竟然还想着杀掉这名王者，何其悲哀，何其不幸。

但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谁也改变不了。

要怪，只能怪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