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脸上不由有些发烫,不自在的移开目光,盯着院子里叶片发黄的柳树,忍不住道:
“现在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你还赤身裸体的在院中劈柴,真不怕着凉?”
楚清河只以为薛素在关心自己,心中不由暗暗雀跃,斧头咣当一声扔在地上,男人迈开长腿,几步走到女人面前,结实有力的身躯涌动着一股热意,扑面而来。
“你说王家去下聘了?”
听到这人低沉嘶哑的声音,薛素就想起他先前逼问自己的情景,冷哼一声:
“先前我就说过,是王佑卿心思恶毒,将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故意挑拨你我的关系,现在王家的奴才一个个抬着箱笼,就摆在薛家的小院里,若你不信,去村里头随便找个人就能问出来。”
此刻楚清河不免有些心虚,在心虚之余又回忆起柔嫩唇瓣的香甜滋味。
明明他从来不喜欢甜腻的食物,以往只要尝到一口就觉得膈应,偏偏那天被面前的女人勾的失去理智,要不是薛素及时醒来,他怕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会将她吃干抹净。
“那日是我做错了,实在对不住。”
世间男子极少有不在意自己颜面的,就算是他们做错了,也会咬紧牙关死不承认,没想到楚清河竟然这样干脆利落的认了错,让薛素吃惊之余,不免对他高看了一眼。
“罢了,反正我也没少块肉,只要你下回规矩些便是。”
鹰眸中精光闪烁,楚清河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如同木桩般一动不动站在薛素面前,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潮汹涌。
见这人面容严肃,薛素还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一边弯腰摘院子里的野菜,一边道:“我在泾阳买下了铺面,过几日就会搬到城中,提前跟你说一声,也省的担心……”
细细小腰配上修长笔直的玉腿,腰臀间的弧度隔着厚实衣料都能窥见几分,只可惜楚清河没有眼福,看不见自家媳妇模样究竟出落的有多娇美。
“你要搬到城里?!!”
楚清河突然反应过来,面露凶光,偏偏薛素背对着他,并未发现这人的神情有多阴森可怖。
他跟女人拜过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偏偏薛素一门心思想要和离,如此急切的心情,就算自己瞎了眼也能清楚感受到,即使不是为了王佑卿,说不定也是为了其他男人,否则怎会隔三差五就往泾阳城跑?现在更是了不得,要直接搬走了!
脑海中升起这个念头,楚清河内心瞬间被妒意与杀意充斥,恨不得将那个莫须有的人碎尸万段,彻底断了女人的心思。
“这些日子我手上攒了些银钱,置办好了铺面,正好去城中打理,你放心,欠了你跟莲生的我会如数归还……”
前世今生虽不相同,楚清河对她的照料也并非发自真心,但帮了就是帮了,薛素不喜欢欠债,等过段时日她手头宽裕了,就给楚家重新盖一座青砖大瓦房。
“我们是夫妻,怎能分开?”男人气急败坏道。
“有什么分不开的?你们楚家有成亲三年内不休妻的规矩,那我就等你三年,反正你我徒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将来再给你娶一房媳妇,也就两不相欠了。”
楚清河眯了眯眼,两不相欠?薛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只要他不点头,两人就永远是夫妻,至于有名无实……想要变成名副其实,并不算难。
野菜剁碎了刚好用来喂鸡,薛素洗了手回到小屋,将衣裳细软全都收拾起来,她成亲还不到一年,拢共也没有多少东西,只装了一个包袱。
隔着木门,楚清河听到里头悉悉索索的响声,脸色铁青。
莲生从屋里走出来,小声问:“叔叔,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
转眼就到了第三天,薛素一大清早就提着包袱准备出门,哪想到刚一走到篱笆院,楚清河竟然也在。
“我跟你一起去城里。”
稍微犹豫片刻,女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索性就点头同意了。
夫妻俩坐着驴车往泾阳城的方向赶去,一路上楚清河旁敲侧击,问清楚了铺面的位置,以及薛素究竟要做什么生意,得知置办小楼的银钱都是女人卖杨柳露赚到的,一时间不免有些诧异。
因为早就约好了店主去官府签订契书,事情办的十分顺畅,并没有耗费多少功夫,只是欠下了百两纹银的外债,还是得俭省着些才行。
薛素信得过楚清河的人品,便将人直接带到了小楼,让他在店里歇着,交代几句后她小跑着出了门,找了城中的木匠,定制了九张板床,又去绸缎庄中买了些妃色的纱幔,用屏风纱幔等物将板床隔开,也能方便不少。
“你晚上要在小楼里住?”
“有何不妥?”
楚清河皱眉,指了指后院低矮的围墙,说:“后墙太矮,身手利落些的人都能翻进来,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太安全。”
顺着男人指着的方向往后院看,薛素这才发现院墙比她还挨了一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问:
“你怎么发现院墙高度不够的?”
“刚才你不在,我试着从这里翻出去过。”说话时,楚清河满脸正色,根本不像撒谎的模样,不过他却刻意隐瞒自己会武的事实。
想到像猎户这种腿脚不便的男人都能轻易从院墙翻过,薛素心里咯噔一声,琢磨着这几日找来瓦匠,将院墙加高,否则要是真出了事,后悔也就晚了。
“今晚先回安宁村,等铺子开张后,我来给你守夜,这些年我经常上山打猎,身手也还过得去,因瞎了眼的缘故,走山路还不太方便,你不是想帮我吗?不如就留我在小楼中。”
闻言,薛素不免有些动心,楚清河连野狼都能杀死,身子骨肯定比普通的护院强上许多,又知根知底,住在此处肯定不会出事。
只不过她原本想着跟男人分开,省的再被轻薄,这样一来,怕是就不成了。
知道她正在犹豫,楚清河淡淡开口:“今年城里出现一伙盗贼,经常跑到人家抢夺财物不说,若女主人模样生的标致,他们还会将人肆意折辱,玩腻了再卖到妓.院去……”
“别说了!”
薛素的声音有些尖利,还轻轻颤抖着,明显是有些怕了。
楚清河闭上嘴,如同一杆标枪似的站在女人面前,面上看着十足可靠。
勾栏院中的妓.女日子过的十分凄惨,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想到那种情景,薛素就吓得浑身发颤,楚清河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比那种丧尽天良的恶棍强上许多。
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女人巴掌大的小脸儿惨白一片,强挤出一丝笑,讨好道:
“先前是我想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虽然私馆主要是面向女客经营,但你跟莲生住在后院,也不耽搁什么。”
“我还以为你是想抛弃我们叔侄俩、”
杏眼圆瞪,薛素急忙反驳:“怎么可能?你别胡思乱想了。”
楚清河低下头,不让女人看到他脸上的笑容。
被姓楚的骇的心神不宁,临出城前,薛素找了个瓦匠,让他明日过来给修理院墙,这才坐着驴车回村。
刚到村口,薛素扫了一眼,发现有个微胖的中年妇人从李大夫家里走出来,手里提着纸包,看她的身形,不是赵湘兰还能有谁?
踩在微微发潮的土路上,女人眯了眯眼,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前世里赵湘兰也差不多是在这几日说自己怀上身子的。
今时不同往日,薛父已经知道她跟村长有了首尾,要是肚子里的孩子真生下来,看到那娃儿跟村长相似的五官,薛家怕是会闹的天翻地覆。
不过薛家到底什么样,薛素也不在乎。
从小到大,家里只有薛奶奶对她好,其他人不是不闻不问就是百般苛待,一开始薛素还对薛父抱有丝丝期待,但在一次次被伤害后,她彻底明白了一件事,像这样的亲人,有还不如没有。
薛父跟二叔虽然都不算什么好人,但到底也生了副孝顺肚肠,就算天塌了,也会照顾好薛奶奶,自然不必她操心。
过了片刻,赵湘兰轻手轻脚进了家门,只见她一手捂着肚子,慢慢走到厨房,大概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女人根本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要是换个时间怀上身子,肯定是难得的喜事,但赵湘兰心知薛父还记恨着自己跟村长的私情,一月以来,只要她说话声音大了些,男人就会用那种阴瘆瘆的眼神盯着她,好像要吃人一般。
肚子里这块肉到底是谁的还不好说,万一真不是薛家的种,薛父怕是会将她这身皮生生给剥下去!
担惊受怕了好几日,赵湘兰一狠心,直接去李大夫家开了一副打胎药,准备熬煮了喝下肚,虽然坐小月子伤身,但总比被人活活打死强,反正她已经有了程哥儿,肚子里的孩子要不要都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