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个形容词,令冷墨皱了皱眉头。
“这又是从哪学来的怪词?”
看来他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许相思解释起来。
“这个大猪蹄子啊,就是用来diss男人的词儿,其中一条就是形容男人变心。总之……大概意思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冷墨眯起眼睛看着她,用很微妙的语气问了一句。
“也包括我在内?”
“咳……或许。”
冷墨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薄凉的唇吐出不屑又冷淡的两个字。
“谬论。”
“好吧,你们男人有权抗议,但我们女性也有权利保留意见。”
冷墨发出一声细不可查的轻哼,收回目光,醇正橙红的液体缓缓注入手中透亮的高脚杯里。
他这才问,“那,文宣这又是怎么回事?”
许相思坐到他的身边去,朝着楼上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
“我跟你说啊,今天我陪文宣选婚纱,她说马上就要和李木结婚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冷墨姿态优雅的品尝着他的美酒,也不说话,显然没有玩猜谜游戏的兴致。
许相思觉得有些扫兴,却又接着说,“结果,我们就看见李木和公司一个叫李莎莎的女人从旅馆里出来!”
“是么。”
“真的!我们亲眼看见的,这可把文宣气坏了,上去就是一耳光,打完哭着跑开了。”
握着酒杯的男人目光微沉,竟然发表了他的看法。
“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有屁的误会啊?如果李木和李莎莎真的没什么,一男一女怎么会从旅馆出来?”
她越说越替文宣生气,而一旁那个矜贵的男人,却兀自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啊?”
“我笑你看待问题太肤浅。”
冷墨缓缓转动着酒杯,旋绕在杯壁上的鲜红液体,衬着他那张神色悠然的脸。
许相思有些不服气,“你说谁肤浅了?”
“难道不是么?上次你我婚礼当天,你不也因为一张照片而闹的满城风雨,可事实呢?”
“这……”许相思愣住了,一时,她竟有些无言以对了。
冷墨几句话,就令她陷入了自我检讨和深思。
当时在街上的时候,文宣情绪很激动,而她也在替文宣生气,甚至都没有细问就给李木定了罪,这样确实有些草率冲动了。
难道真如冷墨所说,这件事或许另有隐情?
沉吟间,一辆黑色的劳斯劳斯稳稳停在大厅门前的庭院里。
老管家笑着说,“先生,夫人,小姐回来了。”
“爸爸,妈妈,我放学啦!”
随着一道清脆如铃的笑声,圆圆背着粉色的小书包跑了进来。
“宝贝儿,今天有乖乖的吗?”许相思笑眯眯的问。
“我可乖了,而且今天还交了新朋友呢!”
“新朋友?”
说完,那小丫头朝着外面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
“快进来吧!”
话音一落,一个看起来比圆圆大出两岁的男孩子走了进来。
见到这男孩,许相思和冷墨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意外。
那小男孩儿拥有一头棕色的天然卷发,蓝色的眼眸比爱琴海的海水还要透彻漂亮,穿着周正的校服,明明是小小年纪,那份高贵与优雅却是与生俱来。
这便是之前圆圆生日时,在游乐场餐厅里碰到的那个男孩子。
许相思回过神,“我记得你,我们见过面的!”
“阿姨好,叔叔好,感谢你们还记得我,我也记得你们。”
圆圆开心的说,“这就是我新交的朋友呀,他转到我们幼儿园了,在大班呢,我邀请他来家里玩!”
男孩子向许相思和冷墨微微鞠躬,说话也非常礼貌,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叔叔,阿姨,打扰了。”
许相思笑眯眯的说,“很高兴你和我们家圆圆交朋友,她小你一些,时而会有些顽皮,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哦。”
“当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男孩张口欲答,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不动声色的开口。
“阿姨,我姓张,张子豪。”
“妈妈,我要和子豪去玩了,再见!”
圆圆一把拉起了小男孩,扔下书包就去了后花园。
“不许走远哦,快到晚餐时间了。”许相思跟在后面嘱咐。
“知道啦妈妈!”
两个小家伙手拉手跑的跟小兔子似得,眨眼就没影了。
“张……”
许相思默念了两边,回到沙发上坐下来,问冷墨,“咱们滨城市上流圈子里,有没有张姓的人?”
“有不少,但没听说谁的夫人是外国人。”
“这就奇怪了。这孩子彬彬有礼的,这种教养和气质可不是寻常家庭能培养出来的,他老爸到底是谁呢?”
冷墨轻笑一声,“孩子不过是找了个玩伴,你还要调查对方的家世背景?”
许相思讪讪的笑笑,“也不是啦,我就好奇。”
到了晚餐时间,文宣心情不佳,没有下楼吃饭,许相思让梅姨给她送上去了。
她还挽留了那个小男孩,他欣然答应了。
餐桌上,那孩子先是将餐巾掖入衣领,尽管只是区区小事,他却做的无比认真,就像是在完成什么重要的手工作业一样。
除此之外,他的餐桌礼仪也很好,一直很斯文的吃东西,一个字都不说。
“子豪,你的父亲是外国人吗?”她好奇的问。
那孩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放下刀叉,这才回答。
“我的母亲是意大利人。”
许相思了然,又问,“莫非,之前你不在国内?”
“嗯,之前我在意大利长大,不久前父亲才肯让我过来的,而且还上了幼儿园大班,能和圆圆做朋友,我很高兴。”
她瞧瞧碰了碰冷墨,“你瞧啊,这孩子,说话可真好听!”
冷墨气定神闲的用刀叉切开一块神户牛排,薄唇勾勒出一丝淡笑。
“连六七岁的孩子都知道“食不言”,你就不能安静的用餐么?”
“有什么关系嘛,吃饭的时候聊天多热闹啊。”
她话锋一转,又笑眯眯的问,“你父亲叫什么?”
沉吟片刻,子豪小朋友刚要回答,老管家却快步走来。
“先生,夫人,有人来接这位小少爷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缓步上前,穿着周正的黑西装,取下帽子,站在门外向冷墨微微颔首。
张子豪将椅子向后推出几分,站起身来。
“谢谢叔叔阿姨的招待,我想,我该走了。”
许相思很喜欢这孩子,笑着说,“你和圆圆是朋友,记得以后经常来玩哦。”
“谢谢阿姨,我会的。”
目送那孩子被那位老者带走,直到再也看不见了,许相思这才收回目光。
“这孩子,真是个小绅士。”
门外,白胡子老头打开车门,恭敬的说,“上车吧,少爷。”
子豪坐了进去,想了想,商量似的说,“赵伯,我来同学家的事,能别告诉父亲吗?”
老者慈祥笑笑,“少爷,放心吧,我不会告诉莫先生的。”
“谢谢赵伯。”
“没什么,小少爷这般年纪,正是需要玩伴的时候,我能理解。不过……少爷应该没有向他人透露真名吧?”
男孩点点头,“父亲交代过,不要向任何人说出自己的真姓名,我说我姓张。”
“呵呵,那就好。莫先生身为亚太区的首富,不乏一些宵小之徒打小少爷您的主意,还是小心点儿好啊。”
用完了晚餐,许相思担心文宣,匆匆上楼去了。
推开门,只见文宣呆呆的站在阳台上,清冷的月光倾泻下来,为她纤弱的身影添了几分凄冷的感觉。
许相思有些心疼,目光一转,见到桌上的空盘子,又微微松了口气。
不仅肯吃饭,还意外的挺能吃……看来还不算太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