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才跨出两步远的宋词陡然僵住,但他没有回头,只身侧拳头紧握,一步步朝着楼梯的方向去。
苏缈再也没能忍住,濒临崩溃。
她紧紧咬着手腕,压抑的哭声十分沉闷,眼泪洗刷的脸上泛着光,难以言说的委屈席卷全身。温盛予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仿佛自己稍微用力,这女人就能消失不见。
“苏缈……”
他沉着声音喊了一句,眼底划过慌乱。但苏缈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似的,还兀自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
“苏缈,你说话。”
温盛予捧着她的脸,摇了摇,又喊了一句,无神的眼珠子逐渐聚焦在温盛予的脸上,他总算是松了口气,紧锁了眉头,一阵后悔。
“出去。”
等到看清楚眼前这个人时,苏缈冷淡着声音说了一句,温盛予愣了一下,非但没走开,反而猛地将她抱住。
“我……”他没办法给出解释,突然无法控制像是急红了眼睛,不想再顾忌任何事情,只想将这女人占有。最好还能当着宋词的面,让那个男人好好看看,他的东西,谁都不准抢,只会是属于他的。
温盛予此时只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再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可是对苏缈,他只能感觉到一阵无力。
“苏缈,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他声音很是温柔,带着几许疲惫,苏缈没说话,鼻尖是他身上的味道,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他刚才愤怒中令人恐慌的脸。
她现在只想安静一会儿。
“算了,你好好休息。”温盛予半天得不到回答,突然松开她的身子,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苏缈心底莫名的开始心慌。
她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男人开了房门,大步流星的离开。奇怪的是苏缈并未觉得开心,甚至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本已经消失的眼泪又一次出现在脸上。
她没能叫住他,更没有追出去,只手抓着门沿,盯着被紧紧关上的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花久的电话拉回现实,这时候苏缈脸上眼泪已经干了,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衣服也都还维持着温盛予离开时的样子。
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真丑,脑海中猛地出现这两个字。
电话那头的花久在絮絮叨叨的讲她妈太过分了,这大过节的就把她推出去要相亲,是什么大姨的同学的小侄子,年纪比她小几岁。
“你知道她见面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吗?”
“什么?”
苏缈快速收拾了情绪,开了免提,把手机搁在桌子上,边换睡衣边问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大年纪都还没嫁出去?”花久学着对方的语气,煞有介事的说了一句,苏缈笑了笑,多少有些酸涩。
“那你是怎么回复他的?”
“不不不,我还没回复他呢,他就接着问了一句,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应该不是处了吧。我去他大爷的,老娘三十还是一枝花好吗?”
电话中的花久情绪高昂,苏缈已经换好衣服了,躺在床上拿了耳机,漫不经心道,“你这么回他了吗?”
“没。”
“怂。”
苏缈吐槽了一句,花久嗤笑着回,“我这是不和他一般见识,回了家我就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打包扔给我妈,本来以为她知道自己女儿被人这样嫌弃之后至少稍微愤怒一下,没想到她冷冰冰的丢给我一句,现在知道社会对你有多苛刻了吧。”
话到后面,她又开始情绪亢奋起来,“你怎么样了?不是说今天要请宋词吃饭的吗?”
经不住花久突然转移了话题,苏缈愣了一下,“没怎么样。”
“你回家那天晚上,吴由给我打过电话。”苏缈突然想起来,随口提了一句,花久沉默了一会儿,还以为她是难受呢,苏缈正要安慰的。谁知道花久突然来了一句,“难怪我感觉在火车站看到他了。”
“是吗?”
他还是去了啊。苏缈心底多少有些安慰,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也代表不了什么。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今天苏缈的话特别多,也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花久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正好她也有一肚子话要说。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小时后,苏缈感觉到腮帮子已经开始隐约犯疼了才挂了电话。
才拽下耳机时,发现宋词的电话打进来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接起来。
“刚才一直打电话都在通话中,就是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没事。”
苏缈心底咯噔一下,一阵感动涌上心头,她深吸口气将泛滥的情绪都吞了回去,歉疚道,“抱歉,让你见笑了。”
宋词能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对她来说是最大的仁慈,自家的房子,苏缈知道隔音效果到了什么程度。
“都说了不用感到抱歉,再说了本来也是我在麻烦你。”
“你真的没事吧?”
宋词又问了一句,声音中的关心十分明显,苏缈铿锵有力的回答,“嗯,刚才花久打电话过来,就聊得有些久。”
她不知道自己在和花久聊天的时候宋词打过多少电话过来,但不论如何,他的关心她都收到了。
之后的时间里苏缈没再出去,晚餐也点的外卖。
小婷在晚上八点左右打电话回来说是晚上不回来了,苏缈想问问原因来着,又觉得自己似乎在多管闲事。
一个人待着时间过得特别慢,她想过看书,也试过运动,更看过电影,最后却发现什么都做不进去,最后也只得去酒吧。
小年夜,酒吧人不多,这种时候过来的人基本都是无家可归或者不想回家的人,他们脸上都带着疯狂而用力过猛的笑。
“缈缈姐,今天温总过来了一趟,带走了米染。”
小周多少知道点温盛予和苏缈之间的关系,因此在苏缈才出现时,她便迎上来说了一句。在这一行里,人心外面会包裹着层层东西,谁也不知道谁是真心或者假意。小周这样快速的告诉她是担心她被温盛予给骗了。
但听完这句话后,苏缈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她淡笑着看了一眼小周,“既然是米染自愿随着他离开的,不用特意来给我汇报。”
尽管是笑着,这话听着却有些冷,小周没敢再往下说,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苏缈没往办公室走,直接坐在了卡座,因为人不多,自然也算不上热闹,小周给她拿了些饮料和小吃。
“一个人?”
背后,调侃的声音传来,苏缈愣了一下,入眼的是吴由那张带着笑的脸。他身上穿着皮夹克,下面搭的是牛仔裤,一副孤家寡人的屌丝样。
想着苏缈便笑了,“你不也一个人吗?”
“咱们可不一样。我是被选择一个人,你是自己选择一个人。”
吴由朝着侍者招了招手,点了瓶红酒,又拿了高脚杯给苏缈也倒上了,对方见着他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微微眯起眼睛又往四周瞥了一眼,“你这是在守株待兔?”
他手骤然停住,抬眸瞥了她一眼,苏缈从他眼中看到了精明和冷意,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毕竟是自己的地盘,被警方盯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噔的一声,吴由把酒杯搁在她身前,自己喝了一口,这才漫不经心道,“怎么会这样想?”
苏缈把饮料推开,拿了酒杯轻晃,“你不像是喜欢来我这里的人,更何况,今天怎么说也是个节假日,全国人都在过节,有两种人不会,警察和小偷。”
吴由讶异地挑了挑眉,低笑出声,“不说我了,你呢?难不成和温盛予吵架了?”
苏缈手上肌肉一紧,同时抬眸看向吴由,对方看出她的疑惑,忙道,“昨天温盛予那小子还和我炫耀说今天要约会,今天就看到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是吵架,还能是什么?”
“谁说约会就一定要是和我约啊。想要和他温盛予约会的人多的去了。”
吴由耸了耸肩,对苏缈的话不可置否,同时也算是明白过来,两人必定是有什么矛盾的,他自然是懒得掺和。
两人都沉默一阵子后,吴由突然起身到不远处的卡座走去,低头在那人耳中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很快的,苏缈见到分布在酒吧角落各处的看起来很是正常的人都纷纷从自己的状态中退出来,前前后后的离开。
但吴由很快又回来了,一屁股坐下后一口气将自己杯中的红酒喝了个干净。
“没进展?”
苏缈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或者也是希望能有些费脑的事情让自己暂时将温盛予忘掉。
吴由瞥了她一眼,很显然没兴趣和她讲。
“这里好歹也是我的地方,你若是和我说了,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
“这种事你知道了对你没好处,奉劝您,安分点。”他揶揄了一句,脸上表情却并未放松,看起来似乎是个棘手的案子。
在酒吧这种地方,犯罪离不开黄赌毒,黄的话不太可能,她自己的人都训练有素,要在这里做暗地里的交易,不太可能。
赌动静不可能小,大多他们能感知到,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了。
苏缈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才从案子里脱身,她的酒吧就沾染上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