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表明，九王爷真的死了。

否则，他们不会跟回皇城。

毕竟，皇帝的旨意是让九王爷去漓城，他们随行，无诏不得入京！

“看来诸位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程某了！”

程云义轻哼一声，寻找突破口。

“程云义，说出你背后之人，本公子留你全尸！”

尉迟心寒傲然屹立，横剑向前，拦住他的去路。

“哈哈哈……”程云义大笑，“尉迟心寒，你也太小看我，高看你自己了。”

他似低语了一句，“不要逼我。”

李默可没心情听他说，无所顾忌出手，阿大阿二跟进，却被他阻止。

“我来！”

上来就是凌厉的掌风，直袭程云义的面门。

尉迟心寒也退后，替他守着，但脸色凝重，显然对程云义很忌惮。

李默身为九王爷千挑万选的右卫，武功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但很快，他发现程云义的武功很诡异。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默冷喝，“如影随形，这门轻功早就在江湖上失传了，你怎么会？”

程云义的身形凭空幻化到他跟前，轻飘飘的一掌，向前按来。

看起来毫无力度。

可对李默来说，却似携着万钧之力，能毁天灭地。

尉迟心寒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用尽全力出手，解救李默。

而在他感到的时候，那掌风突然消失，出现在他胸口，措不及防，尉迟心寒被打中，脚步踉跄向后退了两步。

就是这么一耽搁的空隙，程云义人已到了三丈之外，再一闪身就上了屋顶。

夜月下，他一袭墨袍独立在上，负手而立，道：“今日我不想与你们纠缠，再敢追下来，我便不会再手下留情。”

“再说，你们要报仇，找我却是找错人了，若是九王爷还在，定然会明白。”

说完这句话，他一拂衣摆，飘然消失在暗夜下。

李默扶住尉迟心寒，几人一道回了九王府。

“李默，你跟我说实话，王爷真的死了吗？”

李默沉默不语，半响才点了点头，“是我的错，没有守好王妃，才让王爷深陷险地。”

“那……”尉迟心寒不信，“可找到了？”

九王爷那样的人，向来都是算无遗策，怎么会栽在这几个小人手上。

他不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若是因为萧婷，九王爷或许真的会不顾大局。

“那王妃也……”

李默摇头，“只找到了王爷。”

尉迟心寒咬牙切齿，“这个女人，真是……”

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我这就进宫，禀明皇上，我看大皇子这次还能说什么？”

李默带回了能证明杀手身份的令牌，如今九王爷已死，皇上定然不会再纵着他。

李默眼神闪烁，而后道，“我将所有的东西交给你，皇城这边你守着，漓城那边还需要照应。”

“不然，你等我几日，我们一起离开。”尉迟心寒叹了口气。

李默摆手，“这一刻，这么多年，我们不是一直在准备吗？”

九王爷的身体，一直都是忽好忽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他在很早以前刘安排好了所有事。

不会让自己的离开影响别人的胜过。

“世子怎么样了？”

其实不只他们，楚云亦然。

九王爷虽疼她宠她，但该严厉得时候也绝不手软。

“很安静！”李默说出这三个字，眼眶微热。

而后他吸了下鼻子，转移话题，“王爷曾言，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希望你能当下这里的一切，做自己要做的事，陪，陪你想陪的人。”

尉迟心寒坐在那里，整个人暮气沉沉，忽然他弯腰，将头埋进膝盖里，肩膀抖动。

李默无言的陪着他。

“其实，这么多年，你真的该放下了，我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你也护不了她一生。”

尉迟心寒一直没有抬头，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李默叹了口气，道：“保重！”

漓城，自从建成便不属于任何一个县郡，独立在外，朝中自然有人上书，都被皇帝挡回了，原因无他，那里三面环山，一面潮海，城池不大，里面也没有什么矿藏，无需管理。

楚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与别的小孩不同。

她的父王会突然变没有，不会陪着她长大。所以她要坚强，要有用，要尽可能的陪在他身边。

也是因此，她在别人面前要装老成，只有在父王面前才会露出小孩子的模样，会撒娇会淘气。

她一直害怕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得会这么快。

因为邺城离漓城并不远。

九王爷的尸体是装棺运回来的。

一应后事全是由楚云一手打理的。

她与萧心如今已经七岁了。

红勺与绿莠陪在她身边，随九王爷的棺材一道回来的，还有冯妈妈与许老。

楚云一直表现的都很平静。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完毕。

这是一个很宁静的夜晚，柳嬷嬷照应好楚云的事情，便退了出去，屋子里烛光漫展，不停的跳跃着。

在无人之时，楚云孤零零的坐在床上。

帐幔早已放下，她将头埋进膝盖里，被子则盖在身上，发出呜咽之声。

她哭着哭着忽然听到窗口有些动静，抹了把鼻子掀开被子问道，“谁？”

“是我！”

烛光下人影渐近，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来到床前。

“你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陪你！”

萧心并没有揭开帷幔，他们如今已经到了年纪。

不能再不顾男女之防，躺在一张床上。

“我不要你陪，你走。”

楚云抹了把鼻子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走。”萧心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席地而坐。

“你留下来能做什么？想看我哭吗？我告诉你，我楚云今生都不会哭，谁也别想看我的笑话。”

“姐夫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萧心抿了抿唇，这般说了一句。

楚云一把掀开被子，撩开床幔，瞪着他，满脸通红的说道。

“我不要你叫他姐夫，他是我父王，为了救你姐姐才死的。”

“可是他们没找到我姐姐。”

萧心小小的叹了口气，在床沿上坐下来。

“小云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等你右位归来，我们就可知道事情的真相，姐姐是不会放下姐夫独自逃跑的。”

“她是你姐姐，你当然向着他说话，更何况面对生死又有几个人能坦然面对？”

楚云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平静，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做，似乎很简单的就接受了九王爷的死亡。

可萧心知道，楚云从来都不是一个平静的性子。

他所有的表现不过是给外人看的。

“小云，你心中肯定明白，姐姐是不会这样做的，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呢？”

“姐姐曾经说过，姐夫的身体能活得过二十岁，已经算是奇迹了，如今他多活了三年，也陪伴了你不少日子，你该让他平平静静的走，让他放心。”

萧心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楚云，他只知道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陪她说说话，哪怕是她不愿意听的话也好。

否则她一定会自责，会怪自己。

楚云学武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九王爷。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今天死的是你姐姐，你还会这么说吗？”

楚云终于伤心的大哭，语无伦次的指责着。

觉得这一切都是萧婷的错，若不是因为她，她的父王是不会死的。

而且到了现在，父王已经下葬，她竟然都没有露面。

她伤心难过，疑惑，却也带着不安。

萧心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也不再看她，屋子里霎时只有楚云低低的哭泣声。

良久萧心才试探性的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

楚云哇的一下放声大哭，然后扑进他怀里。

“父王没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楚云的母亲是安国公府的姑娘。

按理说安国功夫便是她的外家，但事实上九王爷几乎不让她与那边往来。

除了最初的云澜芝，很少有人过问楚云的事情。

尤其是九王爷强行让云澜芝下嫁，两家更是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做派。

九王爷临走前，与安国公府的关系几乎已经闹得十分僵了。

眼下楚云这般说，也的确是，他的父王与母妃都死了。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萧心暗暗的发誓，他一定会照顾楚云，自己只是没了娘亲，都哭的那么可怜，如今楚云连最后一个亲人都没了。

“可是我要父王，我想他。”

门外，红勺和绿莠，默默的抹眼泪。

她们担心的人很多，有自家姑娘，还有这两个小主子。

楚云的表现，她们一直看在眼里，却十分担心，劝无所劝。

如今好了，只要哭出来就没事了。

“绿莠，你说王妃会去哪里？”

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不安，当时的情景李默还未归来，但冯妈妈与许老确实知道的，就只是联想也晓得，萧婷当时就在那场大火中，只是他们寻到了九王爷的尸体，却没有寻到萧婷的。

她们多么希望，萧婷就如楚云所说的那般，是离开了，当时并没有在那里。

“王爷如今已经死了，若是王妃也不在了，那这两个孩子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