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文一如从前那般,即使心里再不安可还是带着得体的笑容向他走了过去,“彦琛,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暖暖失踪了。”
带着几分打量,霍彦琛的眼神犀利的扫向她,“你不知道?”
“我……我也是早晨听下人说的,是不是和朋友去了什么地方?”
霍彦琛缓缓逼近她,因为对方强大的压迫感节节后退。
“她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以前康美的人也没见过她……”霍彦琛危险的眯起眼睛,“你真的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沈曼文此时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以掩饰自己眸中的心虚。
霍彦琛是谁,那深邃的眸子尽是探究,“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分明就是心虚。
为了母亲,为了继续能够留在他的身边,沈曼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起头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我是真的不清楚,彦琛,你是在怀疑我吗?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暖暖不见了我也很着急,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相信我好吗,我真的没有。”
沈曼文似乎生怕他不信,一个激动拽住他的衣袖,霍彦琛皱眉扶开她的手,“那样最好,否则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沈曼文全身脱力的瘫软在沙发上,人们都说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个谎言来弥补,如今,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
疼,哪里都疼,夏千暖迷迷糊糊之间隐约的还能听到女人的哭泣声。
这里是哪?
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好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可理智告诉她不能。
“魏哥,你看我都已经把我女儿做了抵押了,能不能再宽限两天,两天就好。”
那个叫做魏哥的男人一只脚踩在自己正坐的木凳上,一只脚翘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沈青,嘴里叼着根牙签,一脸的社会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话间满脸的横肉颤巍巍的抖动。
“就里面那个?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你还有个女儿?”
“这不是刚找到嘛……麻烦您和上面多宽容宽容我几天,我保证……保证下个月,下个月一定连本带利的还给您……你看……”
沈青说着,将手中一块质地上好的古玉交给他,那名叫做魏哥的男人眼睛一亮,然后看似大度的清了清嗓子,“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就再宽限你几天。”
“谢谢……谢谢魏哥。”
把玩着手中质地冰凉的古玉,那名魏哥见沈青一走,立马拿起抽屉里的电筒对着那块玉仔细研究起来。
这沈青还真是会投其所好,知道他爱收集古玉,不过这可真的是难得一见的上等货色,无论是从玉石的水头还是色泽,他从未见过如此完美无瑕的古玉,这沈青还真是不识货,如果把这块古玉放到拍卖行,少说也得千万起步,他这次真的是发了。
夏千暖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被人用力踹了一脚,痛的她差点背过气。
“起来了,起来……全都给我起来。”
伴随着一声口哨响起的声音,夏千暖似乎又听到了房间里女人此起彼伏的哭泣声。
突然,头发一痛,被人似乎从地上拽了起来,“痛痛痛……”
“知道痛,看样子还没死!”
灯光打开,一瞬间的刺目让夏千暖不适的闭上了眼睛,等渐渐适应之后,夏千暖这才睁开朦胧的眸子打量起四周。
不过十几平方的屋子内,放了足足二十几张单人床,如此一来,甚至连人走动的空间都没有,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因为空气不流通屋子里满是湿濡的发霉味,可即便如此……
夏千暖看着此时屋子里二十几个披头散发穿着暴露的女人,只见她们此时个个面露惊恐之色,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最小的也就十七八岁。
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夏千暖捂住自己的额头,她怎么会在这?
想起来了,夏千暖面色一僵,难不成趁她昏迷不醒的时间,她被人给卖了?
可恶……这沈青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你给她三分脸色她居然胆大到这种程度。
“发什么呆,说你呢,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后脑勺被人重重拍了一下,顿时打乱了夏千暖的思路,“放我出去,你们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
“呵,到了这种地方就是花再多的钱也出不去了。”
“什么?”
听到老鸨这么说,那摇曳生姿的风流模样让夏千暖几欲作呕,“沈曼文,你也真是可怜,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卖到这种地方还债,不过人各有命,别怪花姐没有提醒过你,你反抗的结局只是比现在痛苦千万倍,早点接受现实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沈曼文?她什么时候变成沈曼文了?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母亲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而且我也不是沈曼文。”
夏千暖说着,就准备从床上下来,奈何大脑一阵眩晕,又软软的跌坐回床上,四肢居然使不出一分的力气。
“我们不管你是谁,既然到了这种地方,除非是死,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会遇上一两个金主,那你这辈子都不用愁了,好了,姑娘们,动作麻利点。”
拍了拍手,红姑已经没有耐心再解释,看了眼夏千暖那苍白如鬼的小脸以及她额头已经结痂的伤口,显然只是随便经过了处理,不是担心她的身体只是因为太难看了而已,“你!”
夏千暖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听她接着说道。
“你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话音刚落,身侧便传来几声抽泣声,“我不要去……求您,放我出去吧……”
她不过是外地人到这里打工,却没想到遇上这种事情,家里人如今联系不上她一定着急疯了。
夏千暖将目光转向身侧的女孩,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一双胆怯的眼睛如小鹿般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夏千暖不知道她们出去经历了什么,反正回来之后,那个女孩已经体无完肤,全身上下布满深浅不一的淤青,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的一般,那惨状让人不寒而栗。
将自己的身子向她身侧挪了挪,夏千暖只不过是想看看她怎么样了,却没想到手刚碰触到她的被子,那个女孩犹如触电般疯狂的尖叫起来。
“不要……不要……救命……救命……”
夏千暖吓得立马缩回了自己的手,看了眼同寝室冷漠的其中一人,“她怎么了?”
“习惯就好,我们这里哪个人不是从这一步过来的。”
语气淡漠的仿佛在讨论天气一般,夏千暖秀眉微蹙,回到自己的床上双腿盘膝,好像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了,霍彦琛为什么还没找到她。
夏千暖此时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将下巴磕在膝盖上,不知是谁突然冒出来一句。
“你们觉不觉得她有些眼熟?”
夏千暖将眼珠转了转,是说她吗,能不眼熟吗,之前霍彦琛在媒体面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不是沈曼文。”
“不管你是谁,只要进了这里,就不可能出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只见那个容貌艳丽的女人为自己点燃一根烟,很显然,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在这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女人靠在床头吐了口烟,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什么地方,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这是夏千暖第一次见女人抽烟,因为狭小的空间,不过片刻功夫烟雾便弥漫整个房间,让她情不自禁干咳出声。
女人讽刺一笑,“没想到还挺矫情。”
话虽这样说,可她还是将烟蒂随手扔进烟灰缸,“这里大多数人极少部分是自愿过来干这行的,很多是被骗过来打工的外地人,还有一些就是像你这样被人卖进来的,总而言之,只要到了这种地方,你就别想着脱身。”
“难道你们在接客的时候没有向别人求助吗?”
女人好笑的看了眼一脸天真的夏千暖,“这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行业规则,你以为顾客不知道?”
夏千暖看着她,明明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一双眼睛却是布满了沧桑感。
“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孩子得了重病,急需用钱,我就出来做这行了,来钱快。”
她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夏千暖心里狠狠震撼着,“你老公呢?”
“呵,男人知道你做这行怎么可能还会要你。”
听她的语气,似乎已经离婚了,夏千暖心里虽然不认同她的这种做法,可又有点同情她,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方。
“你说你不叫那个名字,你叫什么?”
“夏千暖,你可以叫我暖暖。”夏千暖想了会,“这里有可以通信的地方吗?”
“没有,除非接客的时候才有机会出去,即使偶尔出去购置私人物品也是有马仔跟着,换句话说你根本没有机会逃跑,一旦发现,回来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这期间不是没有出过人命。”
看似好心的提醒却让夏千暖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这么说,如果霍彦琛找不到她的话,以她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跑出去?
沈曼文和沈青,她们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她出去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夏千暖摸了摸自己已经结痂的伤口,“那你们一般都是去什么地方接客?”
“今天应该是最近最后一次出去接客。”
“为什么?”
“近几日,整个A市的娱乐场所通通停止运营,好像什么人丢了。”
是霍彦琛,一定是他!
这个男人还不算太笨,勾了勾唇,夏千暖原本的忐忑不安在听了她的话之后顿时变得放松几分。
…………
“霍总,我们整个市都翻遍了,并没有找到任何少夫人的蛛丝马迹。”
本以为霍彦琛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的意思是找不到人?”此时的他犹如一头隐忍的巨兽,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冰冷。
“属……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霍彦琛此时的双眸已经布满血丝,整整两天的时间,他几乎未曾合眼,黑白两道都已经派了人,没道理的,只要人在A市,就是掘地三尺,他也能把她找出来。
夜晚的风有点凉,霍彦琛只着一件衬衫站在原本喧哗的夜店门外,此时一片寂静,如果不是被困在了这些场所那会不会可能……
霍彦琛此时犹如一只没头的苍蝇,不知道她究竟在哪,有没有危险,有没有受伤,一想到这里,不安,害怕,担心,恐惧一股脑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果然,他还只是小鬼,太软弱的胆小鬼,这么多年了,霍彦琛以为他已经变得足够强大到面对所有的一切,却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方寸大乱。
“去巷子角。”
巷子角,整个A市最大的红灯区聚集地,因为位置靠近多个酒吧夜店,所以生意一直不错,有些客人在高档夜店消费不起那些小姐自然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发泄。
“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女人?”其中一名保镖问道。
“没有。”
如此几番,犹如大海捞针,就在霍彦琛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见对面迎面而来的三个马仔,流里流气的穿着风格,每个人嘴上斜斜的叼根烟,嘴里吐着一些污言秽语。
“站住,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女人?”
“没……没有,嗝……”显然对方已经醉的不轻。
霍彦琛径自穿过他们,突然脚步一顿,脸色骤变。
三个马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人制服在地。
“霍总…”取下其中一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交给他。
霍彦琛接过下属递过来的玉佩,这是他们霍家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
如果记得没错,这块祖传玉佩孙兰芝给了夏千暖。
魏哥脑袋被保镖踩在地上,抬起头目光接触到最后一个人时,他忍不住浑身一震。
一袭工整的西装一丝不苟,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猛然砸入他眼中。
酒也顿时醒了大半。
只见男人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正冷冷的注视着他,凛冽的气场让人徒然生畏,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