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叶峻远初步确定大抵的婚期后,洛笙开始频频接到两个人的骚扰电话,
一个是梁爱芬,一个是叶天泰。
一个让她“良心发作”地成全她的女儿,一个命令她不要祸害他孙儿。
鉴于这两人身份特殊,她不好直接拉黑处理,只好一味地选择沉默以对的方式,任电话那边的人如何轰炸,都权当在唱大戏,左耳进再从右耳出来。
原以为等过段时间就会消停了,但事与愿违,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婚期也一天天靠近,那两人不仅没放弃,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仿佛跟约好了似的,招她一个头两个大。
之前光一个叶天泰,洛笙就已经够烦的了,现在又多了个胡搅蛮缠的梁爱芬,多了还不要紧,偏偏人家还是教师出身,动不动就爱拿各种道德标准绑架人,在这个人的嘴里,洛笙不但成了横刀夺爱的小三,还是无情无泪的杀人凶手,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言语刺激就算了,对方还经常不分时间地打过来,只要程雅那边一有什么不得劲,洛笙这边就得挨一遭神经质的哭骂。
再这样下去,神经衰弱是迟早的事了,洛笙本来还有点同情梁爱芬,毕竟女儿得了这病,哪个做母亲的不心疼不痛苦?可被这么一通骚扰下来,再多的同情心都被消耗殆尽。
她现在也麻木了,每次接通电话,就把手机放一边,然后该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对方骂累了自然就挂了,她最多就是损耗些电量而已。
比起梁爱芬,她更在意的是叶天泰这边,毕竟对方是公司董事,还是有部分实权耳朵董事。梁爱芬因为忌惮女儿的事被更多人知道,就算在电话里吵得再凶也不敢来公司找她,但叶天泰就不一样了,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影响她的工作生活,她担心他会像上次一样,又故意在工作上对自己使小绊子。
为此,洛笙更加认真卖命的地工作,力求减少工作失误率,免得被人家揪住小辫子。
因为工作投入的精力增加,工作心得也跟着成倍增加,于是每天的工作总结,从之前的一页纸变成了两页、三夜,有时候四页都写不完。
这一天晚上,叶峻远例行翻开她的工作日志,里面已经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大页,而且看最后的断句,貌似还没有不少没写完。
叶峻远看的有些好笑,她真是个毅力和执行力并强的姑娘,尤其是在有人监督的情况,光是这么详细的日志,就知道她对待这份工作有多认真。
刚把日志放下,余光就看到洛笙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他侧过头,目光停在她脸上。
刚洗完澡女孩有股新鲜干净的信息,一身粉绿色的睡衣,清新又不失可爱,因为刚泡过澡的缘故,脸上被热气熏得有点红扑扑的,越发的鲜嫩可爱。
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他起身走过去,拉开她化妆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抽风机,呜呜呜地给她吹起了头发。
修长的手指穿过柔顺的发间,一下一下的,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洛笙乖乖地坐起身,微眯着眼,舒服地享受着他提供的细致服务。
头发很快干了个七七八八,叶峻远放下吹风机,从后面抱住她,看着妆镜里的她,温声问:“洛笙,我们的婚礼,你喜欢西式还是中式的?”
洛笙偏头想了想,认真地回,“中式吧……传统点就好。”
他笑了笑,“好。”正好,他也喜欢传统点。
正要开口再说什么,一阵铃声突兀地打断了聊天氛围,洛笙回头看了眼,是她的手机响了。
叶峻远是站着的,本想过去帮她拿过来,洛笙却抢先一步地走到茶几上。
拿起来一看,果然又是那个以爱之名的“伟大母亲”。
“你最近电话怎么这么多?”叶峻远站在她身后,狐疑地问了句。
洛笙回头,朝他挤了个微笑出来,而后状似轻松地按下通话键,拿着手机到落地窗前接听。
那边依然又是换汤不换药的老话重提,说是程雅今天又念了几次叶峻远的名字,长时间的思君不见,女儿最近都瘦了一圈,看得她这个母亲怪心酸的,诉完委屈就开始谴责洛笙,强调她女儿今天之所以会这么惨,洛笙要付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洛笙安静地听着那边人说话,听到后面,她忽然觉得很好笑,也真的笑出了声。
梁爱芬听到了,立即敏感地竖起了全身的刺,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吼,“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洛笙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他正提笔在她的工作日志上做注解批示,并没有注意她这边的动静。
收回视线,洛笙目光看向窗外,语气十分平静地回,“阿姨,您不用每天都提醒我程雅现在有多惨,你也知道,有些事听多了,自然而然就没什么感觉了。”
“你……!”梁爱芬气结,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去反驳,最后重重地哼了声,没说话。
自从上次和程颐然大吵一架后,她和丈夫闹起了冷战,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好说上一句话。
她觉得程颐然对女儿不够关心,程颐然则觉得她胡搅蛮缠,两人谁也不让谁,关系就一直冻到现在,只有在共同面对女儿时,才会暂时抛开一切,默契地扮起慈父善母,可是一转身,变成了床头打架的夫妻。
梁爱芬心里气着丈夫,另一方面又暗暗地替女儿着急,她之前提程雅物色了不少相亲对象,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青年才干,那些人见过程雅的照片,再听媒人多少掺了水分的介绍,原本对程雅各方面都挺满意,纷纷提出要见面深交的意思,可现在因为这个病全都被吹了。
想到女儿的未来,梁爱芬心里那个愁啊,极度的抑郁和憋愤之下,她只能找人发泄脾气,而洛笙就正正好成了她的情绪垃圾桶,她现在心情一不畅快就来找洛笙,都快习惯成自然了。
见她不出声,洛笙也陪着她沉默了片刻,余光看到叶峻远已经放下笔,便淡淡地说,“没什么事我挂了。”
说完手指点到挂断键,对方只来得及发出“哎”的一声就被掐断电话。
回到沙发,叶峻远看向她,随口问了句,“谁打来的?”
洛笙放下手机,“没谁,老家亲戚。”
叶峻远点了点头,也没起疑。
刚坐下来,洛笙猛地想起什么,忽地站起来,“差点忘了,锅里还熬着你的雪梨止咳汤,我去下去给你端上来!”
抛下这句话,她匆匆忙忙地跑出了房间,叶峻远看着她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外,却不禁摇头一笑,心里暖的不像话。
他最近总是干咳不止,虽然吃了药,但见效不大,洛笙就每天给他煮据说是“独门秘方”的雪梨汤,还别说,喝了几天,他喉咙舒服了不少,现在也不怎么咳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循声看过去,又是洛笙的手机在响。
叶峻远随意扫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眼神微微闪了闪,虽然上面没有名字备注,但这十一个阿拉伯数字组合,他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定定地看了一会,他迟疑地接了起来,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劈头盖脸就先骂了一顿过来,“我话都没说话,你居然就敢挂我电话!这么没教养,真不知你父母是怎么教女儿的!”
叶峻远眉心一蹙,抿着唇没吭声。
见那边不反驳,梁爱芬数落得更起劲了,又开始小三、杀人凶手地说道洛笙,痛痛快快地要把自己刚受到的气全部都发泄出来。
电话那边一直闷不做声,梁爱芬也没察觉什么异常,之前有好几次,洛笙就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地听她骂,以为这次也跟那几次一样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索性放弃争辩了。
梁爱芬足足说了八分钟,等她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时,耳边清晰地传来男人平淡沉稳的声音,“阿姨。”
这一声犹如天边一道霹雳,瞬间就把梁爱芬给劈僵了,整个人跟石化了般冻结,嘴巴张着,半响都发不出一个音节。
气氛变得无比尴尬,电话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过了好一会,还是梁爱芬打破了沉寂,硬着嗓音强撑道:“怎么是你接的电话?……洛笙呢?”
后面那句话一出来,她立刻想到了什么,心里顿时蹭蹭蹭地燃了一股无名之火,好啊,这个洛笙,居然把叶峻远搬出来对付她,以为这样就能赢了?
门都没有!
叶峻远没回答她的问题,皱了皱眉,声音也略沉了几分,“阿姨,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给洛笙打电话?”
话是这么问,但他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难怪最近洛笙电话多了不少,而且每次都要故意走远了才接,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一次听到叶峻远这么对自己说话,梁爱芬心口闪过一丝不安,下意识就想否认,可是想到对方手机上肯定存了通话记录,咬了咬牙,承认了下来,“是!但我只是想提醒她,让她不要肖想别人的男人。”
听到这话,叶峻远不禁有些动气了,“您这是提醒么,根本就是人身攻击了吧?还有,我和洛笙在一起是我俩的事,轮不到局外人来说三道四!”
“峻远,你这是什么话?”梁爱芬气急,徒然拔高了音量,“我和你程叔叔,从小把你当成自家的孩子看待,我们对你怎样,难道你心里都没数吗?你认识洛笙才多久?为了这么个人,你居然这么对我说话,怎么不直接那把刀捅我心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