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嬷嬷无奈,知道舒子研可能生气了,可是她无话可说。
舒子研伸手,揉揉眉心,“行了,邱婆婆,帮我照顾好皇伯母,也帮我照顾好皇帝伯伯,我先走了,改日我一定过来。”
说着,舒子研转过身,抬动了脚步,那个背影,无比的萧瑟悲凉。
还是等那两人气消了她再来吧。
最关键的,她得装一下深沉,否则那老太婆不会心疼。
舒子研抬动脚步,走得很慢,却毫无留恋,一脸的讽刺与失望,显然已经伤心到了极点。
邱嬷嬷已经管不了她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总之她不能心软。
舒子研没有回头,因为她在等,她了解宫浅虞和欧阳克,所以她在等。
也就在舒子研转身后不久,前面宫门之内快快跑来一个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宫女。
小宫女脚步极快,却很是沉稳,倒也不是什么轻浮之人。
她连忙走到邱嬷嬷之前,踮起脚尖,附唇于她耳,嘀咕几声,随后推开,看着邱嬷嬷,点了点头。
舒子研没有感觉到意外,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着宫女点点头,没有说话。
宫女授意,连忙转身追了上去。
舒子研走得并不远,很快,前面便多了一抹身影,成功的挡住了她的路。
“奴婢见过郡主。”小宫女连忙行礼。
舒子研垂着头,只看到小宫女漂亮的绣花鞋,看不清她的表情,却隐隐能够看到她勾起的嘴角,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着实感觉阴险。
然而,再起头,却是面无表情,什么没有。
“何事?”她的声音有些沉,很明显的心情并不佳。
宫女礼貌的福了福身,恭敬道:“回禀郡主,皇后娘娘有请。”
“呵!”舒子研冷笑,转过身,冷冷的看着那开着的大门,“是吗?你莫不是假传凤喻?”
“郡主饶命,奴婢乃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出来传话,并非假传凤喻,还请郡主明察。”一说到假传凤喻,小宫女连忙反驳解释,不合常理的一脸平静,显然也是不怕的。
舒子研哼哼,一脸不屑,“是吗,方才还让我站足两个时辰,现在不过也二刻钟多一点罢了,怎又会改变了主意?”
小宫女垂下眸子,“奴婢不知。”
舒子研抬眼,直接懒得理会,抬腿就走,“你去告诉我皇伯母,郡主府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改日再来看她就是,现在天惹不早了,她该歇息了,我便不打扰了。”
哼!不发发火,还真当她没脾气不是。
小宫女一愣,终于急了,连忙跑上前,“郡主请留步。”
舒子研顿住脚步,极其高傲不屑的抬眼,“怎么?你还想挡住本郡主的路不成?”
哼,她来的时候不让进,现在她走了让她进,把她当什么了。
小宫女眉头一皱,“郡主……”
小宫女原本还想什么,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一抹轻柔的女音。
“那本宫来亲自请你呢?”
冷冰冰的女音很好听,却隐隐含着怒气,很显然也并非好心情。
舒子研一愣。
小宫女和周围众人,包括逐影和追风都连忙转身,弯腰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这声音,万分整齐。
舒子研心头一颤,没有动。
宫浅虞轻轻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却没有说话。
舒子研心底莫名的有些不安,终于真正的紧张了,身子在发颤,她不敢回头。
“怎么?看来本宫亲自来请都不行了。”宫浅虞的脸色有些阴沉,语气也十分不好。
舒子研眉头一皱,有些不想,却还是转过了身。
转过身,大抹红袍落入眼帘。
一抹火红的凤凰大袍,头上一顶高贵凤凰于顶,脸上轻轻上了点淡妆,明明已经将近五十的女人,看起来却不过三十岁的模样。
红袍自上而下,上面火凰点缀,浑身上下的高贵气息如何也掩饰不住,她站在那里,就是全世界最美丽的亮点。
这是一只凤凰,一只真正的凤凰。
舒子研脸色有些不好,低垂着眸子,淡淡唤道:“皇伯母。”
声音细若嚼蚊,几乎听不见。
宫浅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低低道:“自己做错了事,让你站点时间还错怪你了是吗?”
声音很浅,无形之中的压抑却让舒子研有些喘不过气来。
舒子研轻轻摇头,不敢说话。
这样说话的宫浅虞,是真正的生气了。
宫浅虞依旧面无表情,“本宫身为皇后,让邱嬷嬷看着你还以下犯上了是吗?让你站两个时辰就得罪你了,那你是不是想打本宫一顿才开心?”
舒子研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绪,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她没有说话,亦没有反驳,就这么低着头。
“哼!”宫浅虞轻哼一声,“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你想飞了,所以本宫已经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宫浅虞的脸色十分不好,可以用黑来形容,虽然她极力用平静掩饰,可是那其中的情绪波动却还是隐隐浮现,那双漂亮锐利的眸子隐隐有些泛红,整个人从表面看起来有些隐藏性的崩溃。
舒子研不敢说话,低着头,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是。
宫浅虞抬眸,“离殇郡主的本事真的很大,本宫作为皇后管不了你,皇上下令管不了你,你是想如何?怎么,想造反吗?”
这话说得极其严重,帝王家不可轻易说造反,因为一说便是罪。
话落,舒子研身子一颤,猛地抬头,紧张的看着宫浅虞,连连摇头。
“不不不……皇……皇伯母……我……我没有。”
她的声音在颤抖,因为她也在害怕。
“没有?”宫浅虞反问,脸色并未因此有好转,“那你想如何?”
舒子研连连摇头,手心里已经分泌出汗水,脸色惨白,可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宫浅虞这个模样,哪怕她小时候不小心把凤印拿出去玩耍造成祸端都没有这样过。
所以此时此刻,她怕了。
真的怕了。
宫浅虞眼睛一眯,音量突然拔高,“你想如何?让你多站一会儿你还要闹脾气是不是?你走啊,你闹脾气,你想想昨天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自己想啊!”
宫浅虞红了眼睛,一向高贵如她,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失态的说话过,因为愤怒,口水自口中带字喷出,却没有任何人察觉。
她生气了,她真的好生气,这个她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一夜之间,她到底做了什么。
舒子研抬眼,身子一颤,突然有些想哭。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始至终无法开口。
她没法反驳,决定已经下了,她不能回头。
然而,宫浅虞却不放过她。
宫浅虞狠狠的瞪着她,怒吼:“看着我做什么?说话啊!”
那一吼,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空气突然凝固,所有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舒子研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上前,伸出手,她想去触碰前面那抹红袍。
“皇伯母……”她颤抖的唤着,害怕极致。
然而,手还没有全部伸出去,宫浅虞猛地一甩袖,转身就走。
空中,只剩下那举到一半的小手,除了风,什么也没有留下。
舒子研鼻头一酸,努努嘴,终究还是红了眼眶。
此时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刚刚那一股愤怒得意以及假装的伤心欲绝,真正的心痛,用眼睛来表达。
她抬眼,宫浅虞大步离开,只留下一抹嚣张的背影,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舒子研小嘴一撇,眼泪没有落下,却觉得万分委屈。
为什么不听她解释呢,为什么不理解她呢,为什么不相信她呢。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在胡闹,可是她没有,她真的没有。
舒子研有些想哭,可是泪水掉不下来,心却格外的痛。
终究,她还是抬起了脚步,缓缓朝前,跟在了宫浅虞的身后。
舒子研跟在后面,所以她看不到宫浅虞眼底的悲痛与愤怒,更看不见她眼角刚好滑落的泪。
身后的宫女太监一大堆,周边还有侍卫守门,明明人很多,却感觉无比的清冷压抑。
舒子研慢慢走着,随着宫浅虞进了门。
大门没有关,宫浅虞进了之后她便进去了,一进去,只看到窗户边冥思的她。
一抹红袍高贵雍容,绝美的容颜犹如华师手下之笔。
她站在窗户边,只留下完美角色的侧颜,周围的一切装饰都成了她最完美的陪衬,只是她没有表情,一脸的冷漠隔空散发,让人不敢接近。
舒子研心头一颤,小心翼翼的上前,“皇伯母,我……”
“站住!”冰冷的两个字,没有一丝感情。
舒子研脸色猛然一白,顿住了脚步。
衣袖下的手隐隐发抖,恍惚之中,她已经被这个世界给全部误解。
宫浅虞没有回头,“你先站着吧,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若是觉得委屈便回去吧,不拦你了。”
平静的音没有情,是因为格外绝情。
舒子研咬住唇瓣,终究是低下了头。
“是,皇伯母。”
她愿意等着。
其实她真的好心痛,她不是故意的啊,为什么没有人愿意为她想一想呢,难道真的要她孤独终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