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研越看心越惊,那身子直直发抖。
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或许花了,她似乎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看到如此疯狂的五个字。
她手指颤动,想翻开最后一夜,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说法。
可是那五个字就在眼前,她怎么也翻不开那一页。
胎中者,无解!
胎中者,无解!
胎中者,无解!
哪怕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哪怕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是现在看到这五个字,她还是特别的心痛。
舒子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夜明珠,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因为光线太暗所以看不清。
可是白日里的夜明珠就是一颗漂亮的珠子,根本就没法照亮,更何况,她的房间一点儿也不黑,甚至是特别的明亮,那泛黄书页上的字清晰可见。
舒子研身子一颤,手中的夜明珠一个不小心就从手心滑落。
“砰……噜……”
珠子掉落在地,顺着地板滚落了很远。
舒子研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看那颗夜明珠,眼神飘忽,久久回不过神。
她刚刚说她要回来睡觉,所以现在她一定是在做梦。
是的,她在做梦。
对,她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定是梦。
只是,为什么这场梦却那么真?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可是,却还是好失望。
她一直都知道结果的,一直都知道的,为什么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舒子研心底颤抖,感觉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收回目光,再次把视线放在了那五个字上。
胎中者,无解。
没有解,没有办法,一点可能性也没有了。
等待她的,只剩下绝望。
她伸手,轻轻掀起书本的最后一页,却怎么也翻不开。
那双好看的眼睛,此时沉如一滩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似乎,她逍遥了太久,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一个活不过二十岁的人了。
无解!
这两个字陪伴了她整整十七年,却从未如此惊心动魄。
这本书,她再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勇气。
对她来说,看不看已经不重要了,那两个字,足够让她窒息了。
终于,舒子研轻轻合上书本,把书放回床头的暗格里,小心的脱了鞋子,然后躺在床上,悠然的闭上了眼睛。
她的安静太过于可怕。
眼角的那一滴晶莹水珠,竟是如此刺目。
……
安王府。
今天天气很好,欧阳冥冰难得悠哉,不仅早上没去早朝,就连下午也没有去做事,整天一个人待在书房,而且还赶走了冥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日的他一身蓝色锦衣,整个人倒是温和了很多,只是那一双眉头一直皱着,再也没有松下过。
他坐在书案后,眼睛盯着眼前的一张白纸,眉头皱起,眼底大片流光,更多的还有纠结与苦恼。
白纸上是一幅画,画中,女子五官精致好看,脑后三千青丝顺体而下,头上的金花饰品让她更加高贵了。一身暗红色的锦衣轻轻披在她的身上,高贵而华丽的颜色似乎专门为她而定做,她背对着所有人,长长的锦衣披落在地,只是一个侧颜的回眸,便足够倾国倾城,她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柔柔和,又是那么的明媚。
这画中,不是舒子研又是谁,那全身的温婉与高贵,已经不是她的样子。
欧阳冥冰的眼睛盯着眼前这幅画,一直没有离开过。
突然,欧阳冥冰猛地抬头,那双眸子中有了些许迷茫。
“冥一!”他轻轻唤道,语气竟温和了几分。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从外面走来。
“主子。”是冥一。
欧阳冥冰眉头皱起,看着眼前恭敬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果断如欧阳冥冰,第一次沉默了。
久久听不到声音,冥一感到疑惑,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自家主子那一脸的迷茫与纠结。
顿时,冥一就吓了一大跳,心底狠狠的鄙视一番却是不动声色。
许久,欧阳冥冰终于抬头,纠结了半天,还是开口。
“冥一!”
“在!”
顿了顿,欧阳冥冰眉头皱得更紧了,“离殇……她……现在醒了吗?”
不确定的声音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乎是不好意思问。
冥一额头黑线,却还是如实回答,“属下不知。”
感情这么半天是在为人家郡主纠结,也不知道有啥好纠结的,这都整整一天了,自从郡主府回来就没出门过。
“冥一……”欧阳冥冰又唤,只是这一次似乎更纠结了。
“属下在!”冥一的声音倒是特此有力。
欧阳冥冰眼神一闪,有些不确定,终于还是开口,“你说,要是一个女人她不在意自己的清誉,那……”
后面的话他没法再说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冥一那瞪得如铜铃般大的眼睛,而且还特别惊悚。
“主子,您……”他家主子莫非做出了什么对不起郡主的事?
这事,郡主知道吗?
那他觉得郡主应该会特别高兴,可是这怎么说也是未婚,这样不太好吧。
看到那质疑般的眼神,欧阳冥冰的脸色果断就沉了,冷喝:“少胡思乱想。”
冥一回神,连忙低下头,“主子恕罪,是属下多虑了。”
嘴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已经肯定了九分九。
欧阳冥冰和舒子研的谈话他们一般有意避之,所以只知道两人昨晚睡了,并不晓得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非……
很快逐影又多想了,好不容易低下去的头又猛地抬起来,看自家主子的眼神那叫一个八卦。
嘿嘿,莫不是主子把郡主搞定了,不不不,看刚刚那话的意思,明显是郡主把自家主子给搞定了啊。
啧啧啧,郡主威武!威武!
接受到冥一的眼神,欧阳冥冰的脸直接黑了,简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随便拿起桌上的任意一东西就往前一丢。
“胡思乱想什么。”某男有些气急败坏。
冥一大胆的闪身躲过,连忙认错,“主子恕罪,属下又多虑了。”
多虑个鬼,你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绝逼是真的了,看来,以后他得对郡主更好了。
欧阳冥冰看冥一那一副‘不用多说,我都了解’的神态,简直气结。
平常他都起得特别早,今天居然巳时才起来,中途醒过一次就吩咐冥一去跟皇兄说一声他不早朝了,没想到吩咐完他居然倒头搂着离殇那丫头继续睡,一睡就将近大中午。
自醒来就看到小妮子那绝美柔和的睡颜,谁知道竟鬼使神差的去亲了她的脸颊一小口,亲完他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傻逼事,连忙从床上跳起来,故作镇定的吩咐逐影照顾好人,又装模作样,高高在上的走了。
压根没有人知道,他那时的淡定根本就是装出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
而想着整个夜晚都和离殇睡了亲了,虽然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但是也足够让他心神不宁了。
所以一回书房一呆就是一整天,连饭都没吃,就画了幅画。
好不容易平缓心情让冥一进来,想问问他些意见,谁知道冥一那眼神,一开始就好像他红杏出墙了一样,然后又说了一句,那眼神就好像他和离殇把事办完了一样,满脸八卦因子,他丢个毛笔都是轻的。
哼!
越想,欧阳冥冰越觉得气愤,甚至更觉得自己像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了。
所以,一向冷静高贵冷艳的安王爷,仅因为冥一的两个眼神就破了功。
“咳!”欧阳冥冰突然清了清嗓子。
冥一小心肝一抖,却奸笑成一片。
一般这种清嗓子行为,于自家主子来说都是遮掩心虚的。
果然,欧阳冥冰的眼神一闪,压下了不良情绪。
“嗯……你切莫可胡思乱想。”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
冥一嘴角一抽,“是!”
心里却在诽谤:别胡思乱想?您老可从来不是会解释的人啊。
欧阳冥冰一本正经的点头,眼神飘忽,“嗯……听说城边新开了一家酒楼?”
冥一一愣,“属下不知。”
虽然他们是挺厉害,可是不多管闲事啊,城边开不开酒楼他们管不了啊,他们又不去那儿吃饭,而且城边距离这里还是有点距离的好么,谁没事故意跑城边去吃饭。
“让冥四去看看,城边是否新开了一家酒楼,如果有,让他带点糕点鱼肉过来,尽量要清淡一点的。”他面无表情,生硬机械性的语言却是如此好听。
冥一暗暗叹了口气,“是!”
随即退了下去。
书房中再次只剩下了欧阳冥冰一个人。
男人眸子低垂,看不清情绪,只是那嘴角却挂起了浅浅的笑意。
他看着眼前的画,眼底大片柔光。
想着昨夜里发生的一幕幕,他竟忍不住莞尔。
“呵呵……”
忍不住笑出了声音,竟是如此动听。
……
冥四的速度那是极快的,直接驾驭轻功去城边,然而一番打听下来,却没有什么新开的酒楼。
书房中,欧阳冥冰冷冷的看着眼前站着的冥四。
“没有?”他语气有些不好。
冥四垂头,“是,属下打听过,城边并无任何一家酒楼是新开的。”
酒楼开张一般红火,而且声势浩大,很容易问出来。
冥四话落,周围的温度顿时下降一百度。
欧阳冥冰眼睛一眯,尽露危险。
他早该想到,昨日只是那丫头敷衍他胡说八道的,而他更蠢,竟然还真的派人去查。
什么时候,那丫头对他影响力这么大了,一句话都这么在意。
想到这些,欧阳冥冰的脸直接黑了,冷冷的看着冥四,目光幽深冰冷,却又仿佛不是在看他。
冥四被盯得浑身冒冷汗,却还是站着不动。
许久,男人终于勾起嘴角,垂下了双眸。
“备车,去郡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