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研向逐影使了个眼色,轻萍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再看已经没有了那个陌生男子的身影。
舒子研假装看不见轻萍脸上的表情,淡淡道:“皇帝伯伯来了多久了?”
一听到来人是谁,舒子研的心情非常不好,要不是这老头没骨气被舒子尧和皇叔用非法手段给贿赂了,她怎么有机会去接舒灏翎。
轻萍眼光闪烁,一直在四边打量,以至于没有听到舒子研的问题。
奇怪,她刚刚明明看见这里有一个黑色衣服的陌生男子和郡主在这里说话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难道是她看花眼了吗?
舒子研脸色一沉,上前一步,低低道:“轻萍?”
这丫头肯定看见逐影那小子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一见钟情爱上他。
轻萍一愣,立马回过神来,连忙跪下,“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舒子研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叫她起来,“我问你皇帝伯伯来多久了?”
这丫头,她又不是魑魅魍魉,怕她做什么。
轻萍开口正想回答,谁知舒子研已经不耐烦了,随意的摆摆手,一脸的不满,“算了算了,我自个儿去看。”
说完提起裙子风风火火的就跑了,根本就不管地上的轻萍。
轻萍连忙起身,紧紧的追上去。
刚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看舒子研的院子。
环顾四周,院子还是空荡荡的,淡淡摇头,嘀咕道:“可能真的看错了吧。”
女子的闺房可不是男子可以随意进入的,郡主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还是个女子。
可千万不能因为她看花眼而把名声给毁了,安王爷本来就不喜欢她家郡主,名声再毁岂不是更嫌弃了。
轻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才连忙追上去。
不得不说,轻萍这个心,真的是白操了。
欧阳克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发用龙冠禁锢,慈祥的脸上满是笑意,眼睛里闪着精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主位上喝茶,那模样好不享受。
而他的旁边是身着暗红色太监服,手持拂尘的福公公。
欧阳克喝着茶,嘴角的笑却有点把持不住了,心虚的看了自家老太监一眼,弱弱道:“福公公,你说离殇等下会不会把朕赶出郡主府?”
他可是很清楚自个儿做了什么蠢事啊,给离殇下的这道圣旨可是相当于给离殇扔了个炸弹啊。
福公公眼里含笑,嘴角是浅浅的笑意,随即一本正经道:“皇上提防着就是。”
这小郡主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心情不好的时候逮着谁都能喷口水。
皇上这可是第一次为她拟圣旨,因为以前叫郡主做事都是是口谕,但是也因为都是口谕,郡主一般把事情进行到一半就不干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那可是圣旨,不执行可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皇上不会真的杀了她,但是绝对会落下话柄,于皇上和郡主都是不好的。
欧阳克嘴角一抽,额头上冒起了冷汗,随即严肃道:“朕可是给她准备了好多宝贝,她也没理由赶朕走。”
福公公无奈,“皇上说得是。”
这两父女不见面又想得紧,一见面就抬杠,离殇那小主子又不是个消停的,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啊。
很快,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就映入两人的眼帘。
水蓝色的雪纺纱裙着于身,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被包裹于其中,头发上插了个步摇,脸上虽未施胭脂黛粉,却也国色天香,清新脱俗,另有一番滋味。
只是,那风风火火的模样和脸上的愤怒,硬是给这份美好带来了些许残缺。
欧阳克咽了咽口水,自己主动起身上前去迎那一抹身影,满脸的笑意,“离殇啊,皇帝伯伯好想你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舒子研停下脚步,理都不理,装模作样的福了福身,阴阳怪气道:“离殇见过皇上,皇上安好。”
哼,敢给她下旨,难怪这老头子只有四个儿子两个个女儿,还一个个没她漂亮优秀。
这就是活该。
欧阳克嘴角一抽,这小丫头还真的生气了。
欧阳克咳了咳,脸上笑成一朵菊花,“离殇,朕今日给你带来了好多好东西,要不要去看看哪?”
舒子研不屑的看着欧阳克那烂菊花的脸,后退一步,“皇上,离殇什么都不缺。”
拟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愿不愿意,现在来讨好她,晚了。
欧阳克的嘴角一僵,随即才劝慰道:“离殇,朕这也是为你好,摄政王明日就到,如果朕不派你去接,那天下百姓会如何想你,你别忘了,你可是他的女儿啊。”
欧阳克说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眼睛里满满的真诚。
舒子研挑眉,绕过他走到一边,悠悠道:“是吗,难道不是丞相提出的,然后你又接到了我哥的提议才下的圣旨?”
这老头她可是了解得很,什么天下大事,世人什么眼光可是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半个字的。
欧阳克一愣,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下,“朕这也是无奈之举,丞相他想借此机会羞辱你,朕当然不让了,谁知道你大哥居然提议说让你去接是最好的选择,再者,你这样不也给丞相一个下马威嘛。”
舒子研笑笑,同欧阳克坐下,并非常热心的给他到了杯茶,咬牙切齿道:“那么,皇叔让你找我领头做将你就答应了?”
这老头,恐怕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然后刚好被舒子尧和欧阳冥冰这么一提,刚好戳住心中所想,所以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欧阳克非常的理直气壮,“那肯定了,既然已经让你出头了,那你就要亮瞎他们的眼,成为全世界的亮点。”
这丫头怎么就不你明白他们的苦心呢,他们可是真的为了她好啊。
舒子研嘴角一抽,有点无奈的看着欧阳克。
真不愧是两兄弟,说话的方式一模一样,皇叔那个死冰山也是这么说的。
这几个蠢货,什么狗屁亮点,也不怕她光芒太耀眼然后又被人给咔嚓了。
舒子研也懒得和他扯,翻了翻白眼,“行行行,圣旨都下了我还能抗旨不成,我去就是了。”
不就是接个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还是个老帅哥,她还能养养眼呢。
欧阳克点头,欣慰的看着舒子研,一副‘这才乖’的表情,看得舒子研心里一阵阵汗颜。
舒子研喝了口水,漫不经心道:“你带来的好东西呢?”
她刚刚可没忘记这老东西是给她送宝贝来了。
欧阳克起身,对着福公公道:“福公公,去把那些东西端进来给郡主过目。”
舒子研这才满意,连忙拉住欧阳克的手,示意他坐下,“皇帝伯伯,您坐,站了这么会儿该累了。”
此时的她哪有刚刚那一副隐忍的模样,那一脸的殷勤不仅让欧阳克嘴角抽搐,就连暗处的暗卫们也忍不住扶额。
小姐这变脸的速度堪称世界第一啊。
人家皇上才刚刚站起来好不好,您是哪只眼睛看出了他累了。
欧阳克坐下,拉着舒子研的手轻轻的拍打着,“离殇啊,我们来说说明天接风的事吧?”
舒子研一脸的乖巧,偷偷的瞄了他身后一眼,柔柔道:“嗯嗯,皇帝伯伯怎么说离殇怎么做。”
只是你能不能叫福公公快一点,一个宝贝还要弄半天。
欧阳克笑眯眯道,“既然如此,那也不枉费朕的一番苦心,朕希望你明天看到摄政王和王妃,能够心平气和的和他们相处,切莫乱发脾气。”
这丫头的心思他还是知道那么一点的,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是在意着的。
舒子研身子一僵,小手从欧阳克的大手中缩出来,起身转到他的身后,整个人匍匐在他的身上,轻轻的环着欧阳克的肩头,低低道:“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他是一个王爷,而她只是以一个臣子和郡主的身份把他们接回来,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欧阳克慈祥一笑,反手抓住舒子研的手,满眼的柔和,“离殇,你是朕的女儿。”
虽不是亲生,但他真心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一起利用。
舒子研点头,有点哽咽,“我知道。”
随即低低开口,“谢谢皇帝伯伯。”
声音略显开朗调皮,只是刻意压抑低沉更让人心疼。
谢谢你这些年给了我父爱,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包容与宠爱,更谢谢你在乎我。
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父亲,可是,我却没有资格称你为父皇。
欧阳克淡淡一笑,精明的双眼里此时满是慈爱,“离殇,还记得你六岁那年祭天吗?”
那时候的她只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凉,何曾几时,那个小姑凉已经不会在流泪了。
或者说,什么时候她已经学会了把眼泪藏起来了。
舒子研点头,小脑袋埋在欧阳克的肩头,含糊道:“我记得。”
那年,皇帝伯伯告诉她,她要搬家了,于是她兴奋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坐在摄政王府的小秋千上等着皇帝伯伯带她走。
第二天,皇帝伯伯封她为太冥唯一的郡主,给了她比公主还隆重的祭天仪式。
那天晚上,皇帝伯伯把她抱在怀里,大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悄悄告诉她,“离殇,哪怕没有摄政王和王妃,朕也要让你快乐的长大。”
那时候她不懂,只是眨着大眼睛无声的询问,皇帝伯伯却没有再回答,只是低低的告诉她,“因为朕也想做一个平常人,也想做一个简单的父亲。”
从那时起,她和皇帝伯伯真的就如同亲生父女一般,皇帝伯伯很忙,却从来不会忽略她,而且尽量的避免她与皇宫接触,这些年都把她保护得很好。
而她,自小就把欧阳克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看待,这也是因为她敢在欧阳克面前耍脾气,大吼大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