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柔声哄陈果儿，“你还有何可哭的？”

若是换了一个人甩他耳光，那人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他没怪她，怎么她还哭起来没完了？

陈果儿抽抽噎噎的，“不，不一样。”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又指了指赵九的脸，“我的屁股……你的，脸……”

赵九打她的屁股，她很丢人，可她打的是赵九的脸。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是大忌。

尤其赵九身份这么尊贵，陈果儿真怕他会报复，也因此哭的更凶了。

赵九则是满脸黑线，什么叫做她的屁股他的脸？

这是同一个地方吗？

可看到陈果儿哭的莹然孱弱，可爱又可怜的样子，赵九那股子怒意又没了，满心的疼惜。

“不哭了，再哭就哭丑了。”赵九手忙脚乱的给陈果儿擦眼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胡乱的劝着。

他还是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陈果儿的眼泪似乎流不尽一样，他的帕子上湿漉漉一片，一拧都能拧出水来。

“丑了更，更好。”陈果儿不依不饶，“你就不，不用带我走，走了。”

她还惦记着这事，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赵九眼底的心疼。

不趁着这会提要求，她挨的几下不是白挨了？

赵九剑眉紧蹙，以为陈果儿又要说离开他的话，眸底怒意节节攀升。

陈果儿一边哭，一边偷眼打量着赵九，敏锐的感觉到他气势的变化。

心中一沉，赶紧抱着赵九的胳膊道：“你说过要等到我及笄的时候，你不能言而无信，我就这么跟着你，没名没分的，人家会笑话我，以后我见了你们王府的人就抬不起头。”

陈果儿说的这些，赵九也想到了，这年代名节对于女子比生命更重要。

一旦陈果儿未嫁之前跟了他，就等于毁了名节，就算日后嫁给了他，这也是污点。

会跟随她一辈子。

赵九很想说他不会容许人背后诋毁她，可他也堵不住幽幽众口，杀人有时候不需要刀，流言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那些人当着他的面不会说什么，可背地里还是会说，陈果儿照样会饱受流言之苦。

尤其他们家是王公贵族，对于这种事更是看重，届时父王那一关都难以过去。

一想到这些，赵九就有种杀人放火的心，可饶是他杀了那些人，依旧避免不了流言。

生平第一次，赵九也感觉到无力。

“我不带你走可以，可万一再有人加害于你该当如何？”赵九浓眉紧蹙。

他之所以想把陈果儿带在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要有他在，就能护得她周全。

“想害我的人还少吗？”陈果儿撅嘴，可又有哪个成功了？

除了赵五，实在是对方权势逼人，而且赵五是赵九惹来的，跟她没关系。

她是受了牵连。

赵九想想倒也是，陈果儿一路走来，可谓是历经了腥风血雨，她也算是从刀光剑影里杀出来的。

他的果儿很精明，一般人害不了他。

赵九与有荣焉。

“那也不行。”赵九突然沉了脸，迎上陈果儿焦急的眼神，“下次有任何事务必告知我，不得隐瞒，否则我还像今天一样教训你。”

之所以要教训她，就是因为陈果儿什么都瞒着他，要不是赵九前几日去临山镇，正碰到了孔甲子。

他跟赵九说了陈果儿在府城搅动的风云变色，还提醒他赵五盯上了陈果儿，让他早作安排。

赵九也不会及时赶来。

一想到若不是他及时赶到，陈果儿就有可能葬身火海，赵九就一阵后怕。

他养个媳妇容易吗？

陈果儿眨巴着大眼睛，也忘了哭了，一下子反应过来，震惊的看着赵九。

“你打我是因为这事？”陈果儿指了指自己还疼的火烧火燎的屁股。

赵九剑眉微挑，“你以为呢？”

难不成他还真为了那个叫元宝的毛孩子，吃醋到动手的地步？

他有那么幼稚吗？

赵九眸光微紧，审视的盯着陈果儿，他在这丫头心里就是这种不入流之辈？

陈果儿见势不好，赶紧赔笑，“我不是怕麻烦九爷吗，九爷日理万机，心系辽南府百姓，我就没让人告诉你。”

赵九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再说你五哥也不会真的放火烧了我。”陈果儿道：“他是想利用我来威胁九爷，只有活人才有价值，死人哪来的价值，他不会那么蠢的。”

陈果儿顿了顿，“就算是要杀我，也要等到利用完了之后，在那期间我说不定早就摆脱他了。”

当时一是事发突然，二也正是因为陈果儿想到了这一点。

如果真的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她掌控不了，就算是再不想也只能去求助赵九了。

只不过还有一线生机，她就不愿意这么做，说她倔强也好，说她爱出风头也罢。

这是陈果儿的原则。

赵九依旧不赞同陈果儿的话，他那位五哥是什么德行，他是清楚的，绝非良善之辈。

在陈果儿那般戏弄他之后，他早已经起了杀心。

就算按照陈果儿所说，她还有利用价值，也不过是拖延几日罢了，而她一旦落到赵五的手里，下场绝非凄惨二字可以形容。

赵九还想再说什么。

陈果儿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哭过的眼睛水亮晶莹，清澈见底，“九爷，我不要做你背后的女人，只能被你保护。我要做一个能跟九爷比肩而立的女人，能配得上你，才是我最大的荣耀。”

赵九动容，陈果儿的这番话如一记重锤，捶打在他的心上。

再也忍不住，一把将陈果儿抱进怀里。

“果儿……”赵九以下颌摩挲着陈果儿的头顶，心潮澎湃，激动到无以复加。

他的果儿说配得上他，才是她最大的荣耀。

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这是赵九有生以来听过最动听的一句话。

“果儿，你放心，我此生决不负你。”赵九郑重其事道，一吻落在陈果儿的头顶，轻轻摩挲，感受着她独有的幽香。

陈果儿也激动的重重点头，紧紧的抱着赵九的脖子，随即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