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儿坐在灯下,认真的看着每一笔账,葳蕤的烛火给她乌黑的头顶蒙上了一层暖金色。
她时而皱眉凝思,时而又在账本上记上几笔。
虽然也用了这么久的毛笔,陈果儿还是不习惯手腕悬空的拿笔姿势,主要是这样子太累,依旧用拿钢笔的姿势在账本上记录着。
至于上面记的那些,别人看不看得懂不要紧,只要她自己能看懂就行了。
静谧的屋子里,除了偶尔传来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几乎没有一丝杂音。
陈莲儿几次抬头,欲言又止,却最后什么也没说,继续低下头去穿插手中的针线。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种感觉。
难道要跟陈果儿说,感觉黄春生可能有事瞒着她?
最重要的是,陈果儿很烦黄春生,如果她说了,陈果儿肯定又要劝她跟黄春生分开。
可是她舍不得。
“怎么了姐?”陈果儿突然抬起头,虽然刚才她一直低着头,但是能感觉到陈莲儿在看着她,而且她犹豫的样子明显是有话要说。
陈莲儿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陈果儿会突然问她,慌乱的低下头摇了摇。
“有啥事跟我还不能说?”陈果儿狐疑的看了眼陈莲儿,很快的把最后两笔写完,把账本和银子都收好放进柜子里锁上。才又来到陈莲儿跟前,歪着头打量她,“到底发生了啥事?”
这些日子陈果儿也很忙,临山镇那边的新铺子那边马上就要筹备,而她还没来得及去那边实地考察一下。
这边两个老铺子也在紧张的培训能接手的人,还有关于牌匾的事也得重新弄一下。
另外还有赵九突然表白,小十三的突然造访等等,陈果儿的心思都被这些占住了,也很久没跟陈莲儿聊天了。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陈莲儿脸色很不好,而且也瘦了不少,陈果儿心里一咯噔,这段时间是发生了什么事?
陈莲儿依旧紧抿了嘴唇摇头,委屈的像个小媳妇,看的陈果儿火冒三丈,说实话她是真受不了陈莲儿这温吞的性子,有啥话直接说就不行?
凭他们家现在的实力和能力,太大的事解决不了,一般的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况且陈莲儿整天在家里呆着,能有啥大事?
估计又是跟黄春生那个渣男有关。
既然陈莲儿不说,陈果儿就直接问出来,“是不是黄春生又干啥混账事了?”
一想起黄春生那张脸,陈果儿心里的火就蹭蹭的往上冒,标准猥琐男一个,真搞不懂陈莲儿看上他哪了。
陈莲儿猛的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慌乱,片刻后又紧咬着下唇摇了摇头,“不是,不关春生哥的事。”
要是让陈果儿知道了,肯定得闹起来,虽说家里有九爷撑腰,可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黄春生的爹是里正,很多事情都要通过他,闹起来对家里也没好处。
更何况只是她的胡乱猜测?
见陈莲儿怎么问也不说,陈果儿又气又急,又不舍得对她大小声,陈果儿索性从炕上下来,拿过斗篷披在身上就要往外走。
陈莲儿吓了一跳,赶紧拦住她,“果儿,你干啥去?”
陈果儿扭过头,“你不说,那我就去问黄春生。”
虽然她也不知道黄春生这会在不在家,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就不信陈莲儿还不说。
果然陈莲儿说了实话,“你先坐下,俺跟你说。”
陈果儿坐下来,听陈莲儿东一句西一句的,总算把事情弄明白了。
原来自从春种之后,黄春生也回去了县里的私塾念书,但是以往休沐日的时候,他都会回来,而每次回来的时候也必然来找陈莲儿。
可最近他连续两次休沐日都没回来了。
“就这些?”陈果儿不知道说什么好,怪不得都说恋爱中的男女最容易患得患失,可陈莲儿这样也有点过了吧?
之前黄春生也说过,再过段时间要考举人,或许是最近念书比较忙。休沐日不回来,在私塾跟先生多请教一些也正常。
只不过这么说就好像在帮黄春生说话,陈果儿本来就看不上他,自然不可能做这种事。
陈莲儿摇头,“不是这些,俺知道他用功念书,俺就是……”
说着又紧咬着下唇,眼眶都红了。
陈果儿急的不行,又不好催促,只能耐着性子等。
好半晌之后,陈莲儿才说,“上次他回来的时候,俺闻着他身上有香粉味,还有他的帕子不是俺送他的那个。”
他们认识的最初,陈莲儿曾经亲手绣个帕子给黄春生,之后他就一直戴在身上。
可是上次他来的时候,用的是另一块,帕子的一角绣了一朵月季花。
陈果儿皱眉,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里正媳妇和黄秀都是女子,她们也会用香粉,而且她们也可以给黄春生绣帕子这些。
“那上面的针脚俺瞧了,不是黄婶子和黄秀妹子的活计。”陈莲儿道。
大家伙同在一个村里住着,最近几个月两家又走的近,里正媳妇和黄秀的针线她很熟悉,可以确定不是她们两个绣的。
“还有香粉,也不是黄婶子她们常用的那种。”陈莲儿神色凄迷,豆粒大的泪珠掉下来,落在手背上。
这下陈果儿也不由得惊叹,怪不得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侦探,没想到看似没有主见的陈莲儿,也有这么心细的时候。
至少陈果儿就从来不会注意这些。
“那肯定是他外面有人了呗。”陈果儿直接下了定论,“我就说黄春生就不是好人,这下知道了吧,以后别再搭理他了。”
陈果儿气呼呼的,又站起来,“我得把这事跟娘说说,下回黄婶子再说提亲的事,就直接回了,不用再等了。”
这还没成亲呐,就敢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以后还了得?
陈莲儿性子柔弱,保不准以后被欺负,到时候陈果儿想帮忙都使不上劲。
“果儿,你别……”陈莲儿赶紧拉住了陈果儿,说什么也不让她去李氏那屋,“说不定是俺误会了,春生哥也说了,是他跟同窗的帕子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