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儿让桃红先把衣服穿好再说。
桃红这时候也不哭了,很快的整理好了衣服,从炕上下来走到陈果儿面前,低垂粉颈一副柔婉恭顺的模样。
陈果儿端坐在炕沿上,让几个妇人先出去,她有话要单独对桃红说,也让孙毓秀先出去。
“本小姐要在这里待着。”孙毓秀不肯,怕陈果儿吃亏。
陈果儿也懒得管她,她要看就看好了。
陈果儿和孙毓秀紧挨在一起坐在炕沿上,桃红恭谨的站在她们面前,手紧张的扭绞着衣襟。
陈果儿坐在炕上还没有桃红高,满是稚气的小脸上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怎样,没有一丝表情,可桃红愣是感觉到了紧张。
面前两个小姑娘,一个背靠着镇北王府,一个是锦阳镇亭长的千金,桃红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陈果儿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桃红,纯真无邪的大眼里透出一抹厉色,隐约间有股冷意在四周缓缓流淌。
孙毓秀也感觉到了,余光打量着陈果儿,见她不说话,孙毓秀也不说话,重新将视线放到了桃红的身上。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偶尔院子里传来李氏的哭声,陈志义的解释声,以及几个妇人劝李氏的声音,沉闷的气氛压抑的桃红有些透不过气来。
陈果儿越是不说话,桃红就越是紧张,敛下的眼珠子来回转动着,不知道陈果儿打算怎样,她又该怎么应答才能让陈果儿接受。
陈果儿沉默了良久,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才沉声道:“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桃红猛的抬起头,眼里带着惊慌,直直看进陈果儿灵动却带着睿智的眼中,心里咯噔一下。
陈果儿知道了?
她甚至没有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也没有问陈志义有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就直接问桃红要怎样,这说明陈果儿一早就知道她别有目的。
桃红的心里更慌了,从来没想到会是这种情景,她设计的是陈志义酒醉玷污了她,一切的错都在陈志义身上。
可是眼下……
“我没想怎样。”桃红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扭绞着手指小声道:“是四老爷他……”
桃红紧咬着下唇,泫然欲泣,一副委屈到了极点的样子。
陈果儿冷哼了声打断了她的话,“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心里清楚,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桃红心中一惊,实话?
实话就是她根本没想走,她也没有什么百余里之外的婶子,当初借口留下来三天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桃红以色侍人,最擅长察言观色,那天陈果儿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的时候,李氏明显不想留她。
桃红心中不平,李氏不过是个乡下妇人罢了,年老色衰,不及她美貌万分之一。可就是这么个普通到丢到人群里都找不到的女人,竟然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而她年轻貌美,却命运多舛。
上天何其不公?
她费尽心机从怡红院那个魔窟挣扎出来,却一次又一次遭遇背叛,那些男人都拿她当个玩意,玩够了还想害死她。
桃红不甘心。
她想要过好日子,想衣来伸手,有仆佣伺候。
这有什么错?
诚然陈志义外形是不够好,但是他有钱,可以给桃红富足的生活。哪怕在他身边做个妾,以她的手段很快就可以迷的陈志义那个乡巴佬神魂颠倒,休了李氏,抬她做正头太太。
陈家的铺子,作坊,全部都是她的。
不过眼下,先过了陈果儿这关才最要紧,桃红平复了心绪,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来。
“我知道我出身卑微,就算……四老爷对我……”桃红声音哽咽,泪盈于睫,“那也是我的福分,我不敢祈求其他,只求果儿姑娘能收留我,我可以不要名分,哪怕只让我做个使唤丫头就行。”
桃红从来都没敢小瞧过陈果儿,就算她再无知,也知道陈果儿在家里是能做主的。否则就算是陈志义答应了,陈果儿也不会放过她。
但说到底陈果儿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小姑娘都心软,只要她哀求说不定就能留下她。
至于以后,徐徐图之还怕一切不尽在手中吗?
桃红的算盘打的很好,从陈果儿以前救过她两次就看得出来陈果儿心地善良,并非她恩将仇报。而是世道艰难,她一个女人想独自生活根本是不可能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桃红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至于陈果儿,只要她乖乖的,往后桃红当上了继母也不会亏待了她。
不过桃红的算盘显然打错了,陈果儿心软是分人的,“我们家只是寻常百姓,不需要使唤丫头,你可以走了,不过在走之前你要跟我娘解释清楚这一切都是你故意陷害的。”
桃红心一紧,放在袖底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陈果儿竟然拒绝的这么彻底,最可恨的是她竟然说中了真相。
本来桃红借口留下三天,就是想伺机跟陈志义造成既定的事实,可是没想到陈志义像个木头一样,无数次背地里给他抛媚眼都无动于衷。
甚至有一次她假装晕倒,陈志义竟然没看到,还是他家的一个雇工看到把她抱起来的,桃红气的要吐血。
眼看着这是最后一天了,明早陈果儿就要送她走,桃红知道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本来打算晚上趁着陈志义睡着的时候,偷偷潜过去,只要陈志义沾了她的身子,就别再想甩掉她。
只是那样一来就是她主动勾引了陈志义,很是被动,但情急之下桃红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没想到陈志义中午喝多了,当时雇工们都去干活,正好给桃红制造了机会。她偷偷跑进来,用了点手段,引的陈志义神魂颠倒。
眼看着好事将成,就要颠鸾倒凤的时候,李氏突然闯进来坏了好事。
陈志义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虽然最终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只要她一口咬定,陈志义能说的清吗?
这甚至比桃红之前的计划更完美,她可以说是陈志义强了她,当时又没有别人在场,她想怎么说都行。如果陈家敢不要她,她就去衙门告他们。
陈果儿怕吃官司,就一定会收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