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君的头摇得很坚决,苦涩的笑容当中带着连方长都佩服的自信。
恍然间,他就像回到十八年前,那所著名的设计学院门口,秃顶的中年男人拿着星宇汽车制造厂的资料堵他面前道:“年轻人,景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啊。现在正是咱们企业发展的关键时刻,只要你肯回去,职称工程师,挂职主任一级,你可以自己带领一个团队……”
这些话还在吕文君的耳边环绕着,现在想想,这些话连一堆屎都不如。
就连招聘资料上的封面的那张图都是特么骗人的。
如果发现被骗了,他完全可以拒绝,然而就因为他前妻的一句“我想要稳定!”所以他最终选择了留下来。
的确很稳定,朝九晚五,周末双休,小长期大长假,福利补贴样样不少。
可是吕文君的心从来都没有开心过。他堂堂一个高设计师,一个拿了大奖的设计师怎么就成了一个画图的小弟呢,而且还不能画自己喜欢的,还得按照上级领导的要求来画,不断画,不断改,一直改到看不到半点自己的思路这工作也就算交差了。
后来,吕文君才知道,所有的努力与争吵并不是为了企业蒸蒸日上,只为个人喜好,更可笑的是,有人就是单纯地为了不让吕文君好过。
这也让吕文君第一次感受到权力与金钱交织下的企业氛围,一句话,“你特么爱干就干,不干就玩去,有的是人抢着干。”
吕文君动了三次跳槽的心思,第一次是结婚那天,刚扯了证走出来的时候,吕文君语重心长地跟他老婆谈了一次,她哭了整夜,第二天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第二次动这个念头的时候,是他公司派他去岛城的时候,他老婆说没关系,她受得住寂寞,让他一定坚持。
到第三次的时候,吕文君的癌症确症,这一次他老婆没有阻止他,而是递上了离婚申请书。
吕文君根本就没有反对,直接在上面签了字。
一切来得比想象中要顺利,吕文君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争爱抢的人,所以没有什么歇斯底里,老老实实就把这一切给办妥,然后给了自己一痛快。
至于后来与星宇的撕逼闹上新闻,这完全是一个意外,这不是吕文君的本意。
星宇集团副董的千金当年嫁给吕文君实际上应该算个受害者,权力与美色的双重诱惑下,所有人都觉得吕文君会屈服。
跨跃似的发展大环境下,星宇希要像吕文君这样的人才,如果没有好处,又怎么可以把他从国外的名校给挖回来呢?
实际上他们所有人都看低了吕文君,至少在他知道这是一场交易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栓住这个女人。
现在,吕文君的梦想要重新开始了,他认真地看着方长和冉露道:“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
方长摇了摇头道:“吕先生,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成立巨石汽车集团,由吕先生担任行政总裁,全面负责巨石造车的筹备与运作,并且拥有与我和冉露同样的执行权力,有权调集巨石所有的一切。”
吕文君一下子笑了起来,道:“你这个大饼比当初那些骗子来找我时,画得更大啊。”
方长顿时笑了起来道:“你知道他们是骗子,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
“可是……我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执着于造车,而且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是,造车真的很烧钱啊!”
方长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先说钱吧,巨石账面上现在应该有五十亿,除了十亿的研发资金之外,剩余四十亿的应该够吕先生随意发挥了。至于为什么要执着于造车。答案可能跟你当年选择回国的理由一样吧,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你得熟知,冉露的父亲冉朝阳先生,他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看看铂锐这些年的发展你就知道了。我们只想造我们国家自己的汽车。”
吕文君听得一阵兴奋,顿时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冉朝阳,你居然是冉董的独生女,哈哈……我早该想到的,冉露,冉露,我怎么这么笨呢?”
“文君大哥,你可以不用这么激动,你的身体可经不起这样的大喜大悲!”
“对对对!说的是!”吕文君重重地点了点头,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有些为难地说道:“铂锐现在的情况可不太乐观啊,这是不是就是冉董趁早另起炉灶的原因啊?”
方长摇摇头道:“巨石是铂锐原新能源研发团队的基础上成立,但是跟铂锐已经完全划清了关系,冉叔的心思还放在铂锐上,你能在岛城遇到冉露,正是因为冉董在岛城与铂锐最大的股东谈判,这也算是碰了巧吧!”
听到方长这话时,吕文君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冉董知道那个所谓的大股东一边和他谈判,一边与星宇大谈围猎铂锐的事,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
“这次要收购铂锐的是星宇?”
冉露不禁失声地问道。
吕文君点点头道:“我现在也算是巨石的人了人,没必要隐瞒,实放告诉你,我在癌症确诊之前也是他们的座上客,而且亲自参与了这个项目。冉总,恕我直言,如果没有星宇的野蛮收购,铂锐按照现在的发展来看,未来会很艰难,所以现在选择接受收购,这也是为了生存。而冉董的坚持只不过是因为那一份情感。这是可敬的,但也是可悲的。”
方长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与冉董有个赌约,如果他无法挽回股东们的心,应只能来巨石打工,我会让他亲眼看着他的梦想实现的。”
吕文君听得心中一激动,叫道:“这么说的话,我很有可能会跟冉董合作?”
方长点点头道:“相信这一天应该快了吧!”
“的确,星宇股份公司的预期收入不达标,多年不分红让民营股东十分窝火。”吕文君笑道:“开了十几次会之后,他们把原因归于产能的原因。所以要在最短的时间完成对铂锐的收购,在资本重压之下,铂锐撑不了太久。如果冉董还要死抗,下一步就是银行的催命符。”
听到这话时,冉露不禁心中一抽,明明知道结果却无法改变,这是一件非常让人痛苦的事情。
方长摸了摸冉露的后脑勺道:“不用担心,冉叔一定能自己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