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日后要打造一个农庄,总不能只有这么窄的一条路让消费者进来吧?看起来也不像话,况且他很有信心把农庄做大,到时候消费者一多,车来车往的,这路肯定还要再改,那还不如现在就把错误纠正过来。
唐卓想了想,没有直接去找施工队的人谈,他先找到村书记胡广林,把这件事跟他说了。
“村长的意思是要把上风口那里加宽?”胡广林对唐卓的态度很是客气。
胡广林说的上风口指的就是马路连接榕水村入口那里,因为从马路下来要走一个很长的下坡路,所以村民们喜欢叫那里上风口。
唐卓点头道:“那入口的地方比我们村里头的路都窄,进出很不方便,长远打算,以后村里进出的车辆肯定不少,有必要改改。”
胡广林有些为难地道:“这事轮不到我们插手,昨天我跟他们施工队的负责人面谈过了,他给我看了一份县里的文件,现在这路怎么修都是他们说了算。”
唐卓还从未听过这种事,又惊又恼道:“什么?修的是我们村的路,他们说了算?”
胡广林道:“我也质问过,可是他还挺硬气,说他们只会按照资金空间来修路,都是已经规划过的,再加上那文件上的确是那么写的,我也不好再说。”
唐卓眉头紧皱:“他们负责人今天来了没有?”
“我还没见到。”
“你去问一下,如果来了,你代我引见一下,我要跟他谈谈。”
“好,我去联络一下。”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十多年前各地乡镇都会挂起来的标语。
且不论这句话有多少夸大的意味在里面,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住在偏远山村或者农村里的老百姓,除了有田可耕种之外,最希望的就是有一条好走的路,那种一下雨就到处坑坑洼洼的泥巴路,的确是挡在前往富裕之路上的第一道坎。
而且一条路修成,少说也要管上十年八年,如果不是一次做好,留下些麻烦来,后面在想要动工,就不止是花钱的事儿了。
唐卓出于这种考虑,哪怕听到胡广林说修路的事情被县里包给了工程队,村里没甚么话语权,但他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唐卓就在村委会的会议室里面坐着,大约十多分钟,胡广林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挺着啤酒肚的青年,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个头不高,比胡广林都要矮半个头,唐卓坐着都不用仰视。
这挺着啤酒肚的人叫陈宽,正是施工队的工头,大家都叫他陈工头。
陈宽长得胖,但身体挺虚,只不过晒了一会儿大清早的朝阳,这会儿已经满头是汗,走进会议室之后,四处看了几眼发现有两个吊扇,于是自己去把那吊扇给打开,一个人独坐在吊扇底下吹风。
他旁若无人的吹了一会儿,这才扭头看了一眼胡广林,道:“你们村长呢?我还有事,别耽误我时间。”
胡广林此时正站在唐卓身边,给唐卓介绍陈宽是何人,听到这话,就指着唐卓道:“这不就是我们村长。”
“他?你逗我玩呢?”陈宽顿时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随后摇摇头表示不信,看着唐卓的眼神,还有些滑稽。
胡广林正色道:“谁没事跟你说笑,这就是我们村长。”
陈宽不可思议地道:“真是稀奇了,这么大点年纪都能当村长,你们村儿该不会是没有男人了吧?”
胡广林有些微恼道:“陈工头,你才不要开玩笑吧。”
胡广林虽然跟陈宽差不多大,但毕竟是村书记,陈宽不好太过放肆,便只好把目光看向那所谓的村长,道:“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该说的昨天我都跟你们村书记说了,你要不懂的就问问你们书记,我还很忙。”
唐卓一直在默默盯着陈宽没吭声,对于陈宽的讥讽,他也全当作是苍蝇在耳边嗡嗡了几句,这时听到正事,才开口道:“你把修路的规划图拿给我看看。”
“什么规划图?你要那个干嘛。”陈宽先是觉得莫名其妙,随后才升起了一丝警惕。
唐卓问道:“胡书记说县里直接把修路的工程包给你们,你们难道就没有计算过整个修路下来的耗费?”
“当然算过。”陈宽道。
唐卓坐在上方的长椅上,双臂自然的放在会议桌上,道:“既然算过,那肯定是已经拟定过修路的方案了,虽然我们村儿不参与,但说到底也是修的我们的路,让我们看看具体的执行方案,难道不行么?”
胡广林听到唐卓这话,也提醒到了自己,接话道:“没错,陈工头,昨天你好像没有把修路的方案给我讲清楚吧?县里虽然把工程包给你们做,我们难道就没知情权么?本来这就是县里给我们村的福利,是该让我们先看看吧。”
在唐卓和胡广林的质问下,陈宽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撇了撇脸,随后语气不耐烦地道:“你们就直接说你们想干嘛,说那么多七弯八绕的干什么。”
胡广林没开口,看了看唐卓,似乎是以唐卓为主,其实原本这修路的事情归他村书记管,但是现在唐卓在村里的声望太高,而且再加上那天晚上又敲打过他,他现在只能一切听唐卓的,只要唐卓的决策对村里有利,他不会为了争风头而去把事情搞砸。
唐卓似乎也没把胡广林当作是村里的一把手,自己坐在那八风不动,气势沉稳,道:“那我就直说了,我觉得村入口的路太窄了,以后车辆不好进来,那里应该加宽。”
陈宽眼珠子转了一圈,立马就琢磨过来,原来这小子是这个目的,他立马反驳道:“哪窄了,你看我们的工程车还不是进来了?你说加宽就加宽?工人钱和材料钱谁来出?”
唐卓疑问道:“县里拨的钱,只够你们把入口的路修那么窄?”
这个问题太尖锐,陈宽不好回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问这个干嘛,这不是你们该问的,合同上的甲方和乙方,你们哪一方都不是。”
唐卓一听这话,心里不禁冷笑一声,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问这个陈宽要规划和方案的时候,对方支支吾吾,很显然这个东西不能公开的,而不能公开的原因虽然很多,但能让他这么心虚的,大概是这里头有些账目没办法透明化。
现在又开始转移注意力,避而不答,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见了,隔壁村就发生过这种事,但是唐卓没想到这回轮到榕水村了。
唐卓面上不动声**起来,作出一副要走的样子,道:“是吗?既然你不肯回答,那我只好问县里的领导了。”
陈宽顿时有些急了,拍着桌子站起来,道:“小伙子,你别那么多事,修路的事情上面都已经决定了,不是你个人满不满意就能改变的。”
唐卓一只手握拳,杵在会议桌上,“你左一个不是我们该问的,右一个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倒想知道,你在隐瞒什么?”
陈宽冷哼一声,理所当然地道:“哼,懒得和你废话,我修我的路,是和县里的合约,你们老实配合就行了,又不要你们出钱。”
“你说的话,我会亲自跟县长汇报的,我不仅要问问具体的拨款是多少,我还要问问县长,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工程队,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唐卓冷冷的看了陈宽一眼,径直离去。
胡广林没料到事情突然变得带了几分火药味,正要跟上去打圆场,但那陈宽却先一步站到唐卓的前面挡住去路,还一脸凶恶的表情,道:“小子,你说什么?你在威胁我吗?”
唐卓俯视陈宽,道:“你说我在威胁你,那只能说明你心虚了。”
胡广林也被陈宽不善的态度,激起了同仇敌忾的心理,“唐村长说的没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陈宽举着肥短的胳膊虚点几下,抬着头看着唐卓,又看了看胡广林是,忽然冷笑道:“呵,行,看你们这意思,非得把脸皮撕破是吧,既然你们非要把村入口的路拓宽,那你们自己搞,我们的人今天就撤出去,等你们什么时候找别的工程队把入口的路搞完了,我们再进来,你觉得怎么样?”
“你。”胡广林顿时憋得脸上通红。
陈宽这是直接拿釜底抽薪来吓唬他们,见村书记都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不禁洋洋得意道:“实话告诉你,这工程就是我舅爷给我的,我舅爷是城乡规划部的,你还威胁起我来了,你去县里上访又怎么样?合同都签了,由不得你。”
胡广林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没了底气,县里的官?那怎么斗。
陈宽很满意胡广林的反应,又瞥了一眼唐卓,气度嚣张地道:“你要是老老实实配合,这事就算了,不然,你们自己找人搞去吧。”
胡广林不愿惹事生非,更不愿意招惹上面的人,他畏首畏尾地后退一步,对唐卓低语道:“唐卓,这事要不咱们……”
然而话没说完,唐卓就抬起右手,示意他不要多说,低头目视着陈宽,脸上毫无惧色,道:“你要带你们工程队的人走就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陈宽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消退,气的脸色铁青,怒道:“好,你有种,我等着你来求我。”
陈宽转身走出会议室,同时拿出对讲机冲里面大声喊道:“老周老王,通知其他工人,今天不干活了,休息一天。”
胡广林见此情形,已经阻止不了事情发生,面露衰色,嘴上讷讷地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