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眼神又是一跳,未曾想他们竟然是亲戚,实在出乎意料,徐欣欣立在一旁,面容憔悴,几天没见,她似乎消瘦了不少。
“欣欣姐,你最近生病了吗?”林峰疑惑的问。
徐欣欣呼了口气,没有回答,是啊,她生病了,其实很多年前就病了,彻头彻尾的相思病。
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肖伟明抽着烟走出来,一脸焦急,看到面前的三个人,他微愣了下,随后视线转移到了徐欣欣身上:“欣欣啊,没想到你也在,刚好需要你。”
徐欣欣不解的问:“怎么了?”
肖伟明一脸沉重:“刚接到电话,菱湖那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有人在湖里发现了死尸,我们过去看看吧。”
李询抽了口气:“又一起命案?”
林峰的心顿时被揪紧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队前脚刚走,这里就接到了报案电话,实在措手不及。
徐欣欣无奈的摊开手:“那好吧,我就陪你们去看看。”
李询皱着眉头说:“菱湖那里不就是靠近中兴大道吗,我记得之前丢失的车辆就是在那里找到的,当时好像是在菱湖旁边的树林里。”
林峰喃喃着:“难道说这起丢尸案和之前杀人案有联系?”
肖伟明抽了口烟,脸色阴沉,他抬起头疑惑的问:“怎么和之前的杀人案有联系?难道不应该和偷车案有联系吗?”
林峰沉重的说:“目前已经能确定,之前那起谋杀案和偷车案是同一个人。”
林峰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当时郑秀雯不就是被那辆车撞到的吗,他暗自下决心,这个罪犯他一定要亲手抓住。
肖伟明戳灭烟头,扔到了一旁的垃圾箱里,回过头说:“我知道了,现在大家出发吧。”
坐上警车,一路向着菱湖而去,此刻太阳光线强烈,看着窗外,有些耀眼,人群匆忙,爆热阳光下,两边的树木耷拉着青葱的叶子,闷热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
徐欣欣靠在后座上,安静的看着窗外,脸上带着一抹愁绪,虽然画着淡妆,但依然掩饰不住眉角的皱纹,她的双眼迷离,似乎夹带着痛苦的表情。
林峰忍不住说:“欣欣姐,你好像心情不好。”
徐欣欣扭过头,安静的说:“姐没事。”
林峰笑着说:“哪天我把昌翰哥约出来,让他好好陪陪你。”
徐欣欣吐了口气,沉重的说:“算了,我已经放弃了。”
她的话有气无力,脸上的表情很难过,好像怕林峰看到她悲伤的模样,故意侧过头,盯着窗外,只是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
一切都被林峰看在眼里,心里莫名一酸,徐欣欣这两年来一直在追求高昌翰,付出了太多努力,看来终究还是被高昌翰的冷漠打败了,其实他们两个很配,良才女貌,又都在警局工作,大家都在期望着他们修成正果,难道坚持了这么久,就要夭折了吗?
林峰实在想不通那个赵雅雅到底哪里好,物质又庸俗,事到如今,高昌翰还在执迷不悟,困在那段回忆里走不出来吗?
被伤感的情绪感染,林峰心情沉重的靠在后座上,他打量着徐欣欣,暗自在心里想,如果她能和高昌翰能够早一点相遇就好了,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结局。
只是林峰一直不知道,徐欣欣和高昌翰才是最早相遇的人,当年的秘密羞于言说,一直被徐欣欣埋在心里,这才错过了那个机会,而她自从错过了那一次,便是多年遗憾的时光。
徐欣欣一直在想,如果那时她可以勇敢一些就好了,哪怕是做过了后悔,也不能错过了后悔,只是时间实在太过残忍,一切都回不去了,转瞬间物是人非。
徐欣欣趴在窗口,看着繁忙的行人,宽阔的马路,一幕幕场景从眼前掠过,太阳光线覆盖在眼帘,她的双眼朦胧,那一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峰沉重的说:“也许我该把他拉出来好好聊聊了,这家伙真是榆木脑袋。”
车子带着呼啸声,飞快的穿过马路,警笛声响在耳边回荡着,而车厢里再次变得格外安静,每个人都默不作声,此时的心境五味杂陈。
到了菱湖,几人匆忙跑下车,湖边远处已经站着不少人,几名民警在现场维持秩序,朝着行人挥手:“别在拍了,大家快离开吧。”
纵使民警如此声嘶力竭的呼喊,依旧有不和谐的声音,咔咔咔,全是照相机快门的声响。
林峰走上前,发现这里已经拉上了警戒带,另一辆警车从身后呼啸而来,紧接着是勘察车,不少警员慌慌张张从身后跑来。
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了,因为被水浸泡过,尸体高度腐败,还未走进,一股恶臭的尸臭味便扑鼻而来,在场众人胃里翻江倒海,有些心理素质较差的,直接在一旁呕吐起来。
痕迹侦查员最先走到现场,确认了杀人案之后,开始通知法医、摄像人员、DNA生物物证检验员,他们一旁开始初步勘察。
随后徐欣欣走到了尸体旁,她戴上手套和口罩,蹲下来安静的检查着,对于法医而言,第一个要克服的问题便是尸臭,如果忍受不了尸臭,那就做不了法医。
林峰捏着鼻子,在一旁观看着,徐欣欣大致检查了一遍,沉重的站起来,扔掉手套和口罩,往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说:“将尸体带到解剖室,我要对尸体进行解刨。”
路过林峰身旁,看到他焦虑的神色,徐欣欣说:“你和我一起吧。”
林峰点了下头,回去的路上,徐欣欣眉头紧皱,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那双眼睛里无比沉重。
到了法医解剖室,徐欣欣打开二十多公斤重的法医包,将法医五套件一字排开,林峰仔细观看着,摆在面前的是各类剪刀、注射器、镊子、试管、棉签。
穿上防护服,戴上橡胶手套,徐欣欣开始最初的尸体体表检查,拿着卷尺测量死者身高,有无外伤。
徐欣欣翻看着死者眼部,可以看到死者眼部球结膜十分混浊,她冷静的说:“这是判断死亡时间的重要指标。”
紧接着她又指着庞大肿胀的死尸:“尸体巨人观已经成型,死者整个人膨胀变大,体表呈灰绿色,全身腐败静脉网已经形成,手足套也已经成形,他的手皮特别厚,能像手套一样剥下来,这说明尸体严重腐败,死亡时间已经很久。”
徐欣欣拿起手术刀,轻轻在死者胸口划出一道口子,她的头部偏向一边,可以避免尸体内冲出的有毒气体。
徐欣欣接着说:“先检查胸腔和腹腔,胸腔是心和肺,腹腔是胃、子宫、膀胱,当然啦,这是男的,是没有子宫的,然后是颅腔。”
“判断生前是否溺水,重点是呼吸系统和肺部,口鼻腔和食管内是否有细小的泥沙,肺脏是不是比较膨隆,包膜紧张,触之有黏发感,有时候,我们不仅要看,还要闻。”
看着那具死尸,林峰的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纵使戴着口罩,尸臭味已经冲的人受不了了,如果要闻的话,那岂不是生不如死。
之后,徐欣欣从死者肺部提取了部分液体和切片,带回了实验室化验,检查是否有硅藻,又用注射器提取了部分尸体血液。
她回过头说:“这是带回去做DNA比对的,可以帮助确认尸源。”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林峰觉得无比煎熬,度日如年,这时,他才算真正了解到法医职业者的艰辛。
林峰竖起大拇指,赞叹:“欣欣姐,你真厉害。”
徐欣欣苦涩的说:“这还算是简单的解刨。”
林峰全身为之一颤,他已经不想再接触尸体解刨了,这次恐怕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徐欣欣仿佛早已习以为常,她面不改色,一边走,一边平淡的说:“根据判断,受害者是死后才被投入河中的,死了有几天了,心脏有刀伤。”
林峰喃喃着:“莫非那天凶手开着车来到菱湖,就是为了抛尸的,这是什么心理,难道说某种心理需求?”
徐欣欣说:“有关犯罪心理的问题,你可以咨询小雯,我只负责法医解刨部分。”
“这个我自然知道。”林峰呼了口气,走出解剖室,这才如释重负,他看着空荡整洁的大厅,心情突然舒畅多了。
徐欣欣站在空调下方,安静的说:“到时候我会把尸检报告送过去的,破案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林峰坚定的说:“放心吧,凶手已经暴露了,目前正在通缉中,一定会抓到他的。”
徐欣欣松了口气:“那就好,也不枉我忙活一场。”
“欣欣姐。”林峰安静的说,“等雯雯腿伤好了,我想请大家吃顿饭,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聚过了,这一年来,大家都挺忙的,到时候聚一聚吧。”
徐欣欣轻描淡写的说:“好啊。”
“到时候我把昌翰哥也拉上,好好数落一顿,我可是一直很看好你们的,大家一直很期待。”林峰站在那,语气坚定,“我一定会帮助你的,昌翰哥就是榆木脑袋,我不想让他明白过来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