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饭局,是苏澜有求于人,按理说,就算她是老板,也只能坐在下位。
只是今天饭局上的人各怀鬼胎,等苏澜走近了,竟纷纷起身,将她让到了最里面紧挨着那个空位的位置。
苏澜只是口头上推辞了两句,最后却也顺从地在空位旁边坐了下来。
本来她的目的就是要接触这群人中权力最大的那个,能坐到这个位置,反倒方便了她。
她一坐下,所有人的目光就都凝聚在她身上,饶是她见识过各种场面,这会儿也还是很不自在。
索性拿起手边的茶壶,想给自己倒杯水。
不料,她刚把手放到茶壶上,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就按住了她的手背。
只是按住也就算了,他还故意用力摸了她一把。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应付过这种场合,苏澜浑身僵硬片刻,马上就忍受不了地抽出手来,强颜欢笑地说道,“您先请。”
说着,她还往旁边坐远了一些。
也就是从前的职业习惯作祟,她才没有把心底的防备写在脸上。
男人像是没发现她故意躲避的动作,腆着脸笑道,“哈哈,苏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喝茶。我的意思是呢,今天既然都坐在这里了,那就是一场缘分,怎么也得喝一杯才行吧?”
说着,男人就抄起白酒瓶,往苏澜面前的茶盅里倒满了白酒。
放下酒瓶,他又直接伸手握住苏澜的手腕,想要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从得知他们把饭局订在这里的那一刻,苏澜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直接就跟她动手动脚。
还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苏澜绞尽脑汁不知如何应付的时候,包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先生,这里就是春风阁,请进!”
服务生吊着嗓子喊了一句,最后一个字还被他拐了好几个弯。
也幸亏他喊了这么一声,正在纠缠黎夏的男人被吓得瞬间松了手。
苏澜不动声色地甩了甩手腕,努力藏起厌恶的表情,等到服务生最后话音落地,她才抬头朝门口看去。
结果,等她看清来人是谁的瞬间,她只觉得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与此同时,围坐在圆桌旁边的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各个表情谄媚地跟来人打招呼。
“容少,您终于来了!”
“容少,赶快入座吧!”
一声接一声带着讨好意味的话语,就像一盆盆冷水迎头泼下来。
不管苏澜心里多么不愿相信,此刻也只能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周围所有人都起身迎接容臻,完全愣住的苏澜下意识也跟着站了起来。
就在她满脑子一团乱麻的时候,容臻已经被人让到了她身边。
刚才攥住她手的那个男人还若无其事为他们介绍。
“苏老板,这位就是主要负责咱们相关工作的容臻容主任,你跟我们一起叫容少就好。”
说完,又给容臻介绍,“容少,这位是南衣现在的老板,叫苏澜,您看,年纪轻轻却是巾帼不让须眉,约了您好几次,想必也是对您久仰大名了!”
“哦?”容臻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澜,别有深意地问道,“苏小姐,是他说的这样吗?”
苏澜,“……”
她想不想见他,他心里没点数吗?
还故意这么问,在这儿装什么大头蒜呢?!
见她站在那里不说话,众人投向她的目光中顿时多了一抹异样。
不想让人看出他们早就认识,这个场合该装还是得装。
苏澜扯开唇角,笑着承认了。
“没错,我确实对您久仰大名。”
听见这话,容臻心情大好,清寂的眉眼染上几分愉悦的笑意,又朝苏澜伸出手来。
“苏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看着男人伸向自己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苏澜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以前倒是没发现,他演技居然这么好,给他一座小金人都不为过。
苏澜也公式化地握住他的手,只是笑容已经有些勉强。
寒暄过后,众人纷纷落座。
苏澜也跟着坐下来,可等她坐下以后才发现有多么尴尬。
刚才为了躲开那个咸猪手,她还故意往旁边挪了挪。
现在好了,她跟容臻之间的距离……
呵……根本就没有距离。
她拿下筷子都能碰到容臻的手臂,要是包间里再安静点儿,她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苏小姐,别干坐着呀,先敬容少一杯,表表诚意嘛。
旁边这男人说着,还格外热情地将酒杯推到了她的手边。
若是往常,一杯酒而已,喝了也就喝了。
反正以她的酒量,一场饭局过去根本醉不了。
只是她现在身体情况特殊,肚里怀着小崽子,她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苏澜将酒杯推远了一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正吃着头孢,实在喝不了酒。
哎--苏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是你邀请我们聚在一起吃饭的,怎么我们都来了,你连杯酒都不喝,这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说完,男人又将酒杯强行塞到了苏澜手里。
周围人也跟着起哄,看似是跟她开玩笑,实际上各个都是威逼利诱地要灌她酒。
苏澜神色不变,也笑着跟他们打哈哈。
实话说,我酒量确实不错,只是今天确实吃了药来的,这杯酒下肚,闹出人命牵连了各位就不好了。
苏澜应付这种场合还算游刃有余。
按照她的经验,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大领导不坚持,其他人也不会再为难她。
谁知,今天来的人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
她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那人竟然还在坚持。
苏小姐,不要开玩笑了。我们这些人里面,除了容少,最年轻的也四十四岁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这么说,一听就是借口,还是乖乖喝了吧,喝了酒,什么都好商量。
事不过三,她要是再拒绝,只怕今晚这顿饭吃不成不说,连服装厂的事也得跟着黄了。
可她又不能为了服装厂的事,连肚里的孩子都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