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能多想。
想什么来什么。
就说小姨跟那位大叔走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难道是自己在飞机休息的时候,大叔跟小姨表白了?
等等……
这个心上人的概念,是不是就是白月光的意思?
难不成大叔跟小姨很早之前就认识?
因为战北霆这句话,黎夏心头顿时冒出无数个问号。
碍着颜瑜还在,黎夏才强忍着没有当场问出来。
反观颜瑜也是,明明有很多话要问,可是当着黎夏的面又不好开口,最后冒出一句,“那……那敢情好,以后可以走动的更多了。”
战北霆把她放在沙发上的包递给她,特别嘱咐道,“刚得到消息,容臻奶奶去容家公馆了,您到那儿以后帮衬着点。”
听见这话,颜瑜顿时严肃起来。
“容家老太太可不好对付……”低声咕哝了这么一句,她又向黎夏保证,“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小姨受欺负的。”
说完,她没再耽误时间,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医院。
原本黎夏对容清和印象很好,想到小姨单身这么多年,若是能找到真心对她好的人共度余生也是好事一桩,直到战北霆提起容家老太太,她又不由得为小姨感到担心。
能猜到黎夏心中所想,颜瑜走后,战北霆陪黎夏躺在床上,低声安慰道,“容叔人很好,据说他很年轻的时候就遇到了小姨,这么多年对小姨一直念念不忘,只是当初迫于某些原因和压力,他不得已才娶了容臻的母亲,这么多年,夫妻两个除了完成任务似的生了容臻和容瑶兄妹,容臻母亲努力了那么多年,当初的心气早就耗尽了,夫妻之间没多少情分,至于容家老太太,有容叔在中间护着,小姨受不着气。”
“话是这么说,可小姨的性格……”黎夏叹了口气,“小姨原先跟小姨夫在一起的时候就忍气吞声的,要不是小姨夫最后污蔑小姨,兴许小姨会跟他过一辈子的。现在自由自在地过了这么几年,让她突然进入容家那样尊贵显赫的家族,先不说她能不能应付过来,我只担心小姨压根不愿迈出这么一步。”
黎夏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关于这一点,战北霆不能保证,也不能勉强,轻轻揉捏着她的肩头,淡声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
黎夏动了动身子,靠在男人怀里闭上了眼睛。
***
紫晶公寓。
苏澜从机场回到住处,几乎片刻不停地收拾好行李,顺带联系公司处理了之前剩在手头的案子。
等她打完最后一通电话,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深冬的京都,天都快黑了。
她拖着行李箱走出中厅,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回头看了眼自己住了将近六年的房子。
里面时常亮着灯光已经彻底熄灭了,在整栋楼的灯火辉煌里,那个黑暗的窗口显得那么孤单。
对苏澜而言,告别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她没有驻足太久,当冷风吹乱了她的波浪卷发,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转身朝公寓大门走去。
花园幽静的小路上,只留下她潇洒的脚步声,还有行李箱轱辘滚动的声音。
订的是晚上七点半的机票,走出公寓,她直接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座生活了整整二十四年的城市。
白色客机消匿于黑色夜幕中的时候,坐在总裁办公室的容臻忽然心跳掉了两拍。
空空荡荡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形中丢失了,他伸出手却没能及时抓住。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
他捏着鼻梁,稳了稳心神,淡声应道,“进来。”
“容少,”彭卫手上拿着文件夹,步履匆匆,脸上难掩急色,“刚才人事部给我发消息,说苏小姐已经提了离职……”
啪!
容臻手里的钢笔掉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打断了彭卫要说的话。
房间里顿时安静的吓人。
彭卫闭上嘴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老板的神色。
奇怪的是,老板好像早有预料。
别说愤怒发火了,那张俊美阴沉的脸上,连点儿意外的表情都看不出来,平静的异常。
容臻重新拿起钢笔,声线清寂地吩咐道,“继续说。”
“是。”
彭卫下意识回应完,又理了理思路,鼓起勇气说道,“苏小姐是今天上午提的离职,但她跟人事部说要下午的时候再跟您申请,所以让人事等到这个点儿再开始走流程。
接到人事部的电话以后,我马上联系了苏小姐公寓的保安,他们告诉我,苏小姐下午五点左右就带着行李离开了公寓。”
带着行李……离开了公寓……
容臻紧紧地攥着钢笔,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波动,但因为太用力而发白的指骨暴露了他的心情。
彭卫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掌握的情况,又壮着胆子请示,“容少,要……要派人查一下苏小姐的去向吗?”
容臻目光沉沉地盯着钢笔鎏金的笔尖,深思良久,最后冷声说道,“出去吧。”
今早在机场的时候,苏澜明确地说过想要一段独自生活的时光,要安静地想想,也是给他们彼此一个重新在一起的机会。
他不想再把事情搞砸了。
所以,不管他现在有多想冲到机场把她绑回到自己身边,他也必须克制住这种可怕的冲动。
办公室的门被彭卫从外面轻轻关上。
一室寂静,容臻合上眼睛。
满脑子都是苏澜高冷抑或率真的脸。
她走了。
他的心脏就像被她剜了一大块带走一样,生疼。
想她。
疯狂地想她。
连一天都不到,在得知她已经离开的瞬间,他就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想她了。
接下来的时间,要怎么熬?
容臻站起身,走到落地窗旁,看着外面璀璨的灯光与车水马龙,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他抬头望向渺远的天空,漆黑的眸底,汹涌的情绪渐渐平息,化作了一片沉重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