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气氛随着这一句话变得异常低沉,众人沉默良久,谁也没有打破沉默的意思。
最后,还是暮离一拍桌案,惊了众人一脸。
暮离说道:“既然这是最好的结果,那么,大家就往这个方向努力吧!加油!”
“嗯。”李慕白浅浅应了一声,几不可闻。
顾珩并不参与这件事,却也想让暮离不再担忧,附和了一句:“加油,我相信大家一定会成功。”
然而,闻君等人却是一脸懵懂,迷糊不已。
加油是什么意思?
他们听不懂现代世界里的言语……
…………
中午,结束了研讨之后,众人聚在一起吃了饭。
李慕白和顾珩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香气四溢的肉,以及晶莹雨润的白米饭,还有两盘素菜。
以暮离为首的其他人,包括代号X在内,都是一碗红彤彤的血浆,隐约散发着腥甜的血气。
顾珩故作镇定,在一群品饮生血的异族人面前吃了一碗米饭。
他没有吃多少菜,原因很简单:天雾城里的厨师大概是个杂牌子。弄厨的手艺实在是太差了。
李慕白神色淡漠,对一桌子鲜红的血液视若无睹,吃了小半碗米饭。
他的饭量本就如此,从不多食。
借用顾珩打趣他的一句话,便是李慕白打算修仙了,最稳妥的方法就是饿死。
吃过午饭后,众人各自寻了房间准备休息。
血族人很少在白天活动,大多数都是夜里出行。对他们来说,白天只是一个适合睡眠的好时间。
…………
庭院里,午后的风乍起。
天气渐渐回暖,风丝里却始终带了一抹入冬的寒意。
长廊上挂着一串古老兽牙编制的风铃,每当微风吹拂过去,就会奏起一阵阵低沉、忧郁的风铃声,回响在长廊的尽头。
李慕白站在长廊里等待暮离。
他倚靠在长廊的墙壁上,抬头望着总是拢着一片暗色云彩的天空,薄唇轻抿,泛着少许浅淡的凉意。
血族的天气总是沉云笼罩,不似外界那般明朗,阳光普照。
这里气温低冷,近乎四季如秋,早晨和夜晚尤为冰凉。
空气潮湿,阴雨连绵。并不是一个好的去处。然而,却是血族人赖以生存的地方,从古自今,已有数千年了。
千年以前,李慕白遥想着,他从来不曾试想过,在世界的深渊里会存在这样一个神奇的世界。
如今,亲自过来走一趟,大开眼界。
李慕白恍然才发现,原来,世界竟是如此之大。
或许那些伫立在地面上的风景,远远不如山下的地界广阔,美丽,白雪皑皑,积累如云。
难怪暮离一心向往着这里。
果然,是适合暮离的那个世界,无拘无束。
她,就是这广阔天地里的王!
“等了很久么?”暮离走过去,站在李慕白面前,昂首望着李慕白。
李慕白微垂目光,薄唇敛起一丝浅笑,轻点了点头,“还好,不久。”
“这里怎么样?不错吧?”
暮离没有追究李慕白是如何来到这里,又给她增加了多少麻烦。
事实上,她喜欢这个男人,也思念着这个男人,更加期盼着与这个男人的相会。
“还好。”他牵起暮离的手,将暮离拥入怀中,轻叹着,“只有一点不好。没办法动手。”
否则,他应该早就见到暮离了,而不是被丢进大牢,苦苦思念着眼前这个故意招惹他的女子。
“呵呵,你是来打仗的么?”暮离也不推开李慕白,就在他的怀抱里笑了。
这一刻,她的想念里有九分甜,浓如蜜糖。
“不是,”李慕白没了辙,轻叹了口气,“我是来寻你了,顺便,旅个游。”
他来看看血族人的监牢结不结实,是否有人能够逃狱。
以后,或许混个狱长当当?
他的思绪有点飘远了,不太正经。
“那不就行了。”暮离见好就收,得了理就不再多说了。
“不行,”李慕白似乎不打算放过暮离,说出一句令暮离笑弯了眉眼的话,“你应该换个厨子了。”
言下之意,大牢里的饭菜太难吃了。
“哈哈,”暮离笑个不停。这个男人似乎正在琢磨什么是冷幽默。
“你打算去哪里?”天色尚早,李慕白自是不急,可以容暮离再办几件公事。
“看看守城的城防。”暮离神色复杂,笑容渐渐消失,“冥古那边,怕是等不及了。”
“多少人?”李慕白询问道。
他能猜测到女娇城日后的发展,或者是被讨伐,或者是变成弃子。
后者应该不太可能。
在血族四城中,离大盘古都最近的城池就是女娇城。女娇城与大盘古都相互依衬,如同唇齿。
自古,唇亡齿寒。
冥古当然不会放弃这一关键重地。前些日子派来打探的人,应该已经传回消息去了。
“未知之数。”暮离说道。
之前,冥古派来的人折损了。
后来,在冥古的授意下,袁氏一族贸然前来,也被围剿在女娇城外之下。
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人数又会有多少?
“暮离,你当真不让我过去?”李慕白思及冥古,终究还是不太放心。
“嗯,你留在这里的意义远胜于前往女娇城。”暮离笃定地说。
李慕白挑挑眉梢,“该娅,你很抬举我。”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他向来都明白自己在暮离心中的位置,是足以令他满意的份量。
“我只是如实回答。”暮离莞尔一笑。
两个人相视一眼,彼此的眼底都藏着一抹柔情,那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悄然放在心底里,不言而喻。
“走吧。我陪你去。”李慕白牵着暮离的手,朝外走去。
“慢着,”暮离唤住他,“既然到了本爵的地方,你就不打算让本爵彰显一下地主之谊么?”
李慕白不禁惑然,“哦?”
何为,地主之谊?
呼!
一阵长风忽然吹过他的脸侧,浮动蓬松的栗色发丝,零碎地散落在李慕白的耳鬓边。
他的发丝许久未剪了,然而,每一根都是那么的真切,从额头上方飘舞、垂落下来,仿佛带着空气的质感,连发梢尖儿上都透着贵族般的优雅华贵。
在那一缕缕发丝中,间杂着一片银色的羽毛,羽毛的边缘轮廓隐约浮动着浅淡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