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里面的,的确是清婉。”
陆廷轩顿了顿,“你应该是知道的,傅斯年若是知晓了自己亲手送进监狱的人是唐清婉,这人儿,你肯定是留不住的。”
韩培轻笑,“所以,你是觉得我给你说了谎?”
窗外徐徐吹过的风,陆廷轩摇了摇头,“我只是在要一个确认。”
他继续说道,“如果傅斯年带走了唐清婉,监狱里想要见我的人,还能有谁?”
“白狼。”
韩培幽幽地轻启薄唇,“谎言还是真相,你自己来了不就知道了。”
也是。
与其在这里逞口舌,耗费心神,不如去亲眼去看一看,也好解决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陆叔叔。”
傅子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穿着亮亮的小皮鞋,十分礼貌地问:“您这是要出门了吗?”
“嗯。”
陆廷轩怔了怔,都说男孩子像妈妈,傅子期的眉眼间已经有了唐清婉的影子,“阿七。你想吃些什么?”
其实,离开警队的三年,因为自己开餐厅的缘故,他的做菜水平,也可以拿得出手。
“陆叔叔。”
傅子期咬了咬唇瓣,“会不会耽误您的时间?”
瞧着面前低着头的小男生,陆廷轩忽然觉得傅子期跟自己童年的时候,很像。
大概是这三年来,跟着傅斯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加上傅斯年那样的男人,平时肯定将对清婉的思念全部投入了傅子期身上。
不过三岁,却有着这个年纪不符的成熟。
虽然陆廷轩跟傅子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处于一种相似的境地,他冲着她笑了笑:“怎么会呢?”
“阿七。”
陆廷轩将傅子期一把举过头顶,“想吃什么?”
“嗯......”
以前爸爸告诉过自己,妈妈有个哥哥叫做陆廷轩,他好像昨天和以前都叫错了他的称呼。
爷爷说,只有亲人不会背叛自己,满足自己的所有愿望。
那妈妈的哥哥,也是自己的亲人,可不可以像爷爷说得那样真的满足自己的愿望呢?
“舅舅。”
傅子期忽然换了个称呼:“我想吃汉堡包。”
爸爸以前不给他吃,总觉得这些太过于油腻,但是傅子期喜欢,偶尔傅琰东拗不过他,偶尔会偷偷地带着他吃一些。
那个号称他干爸的权相宇,也会偷偷地带他吃。
因为是偷偷地吃,所以才会觉得很好吃;因为吃得不多,才会想着吃。
陆廷轩显然没有适应,抱着傅子期的手有些僵硬,“阿七,你刚刚叫我什么?”
“舅舅啊。”
傅子期弯下眉毛,“爸爸以前告诉我,你是妈妈的哥哥。不就是我的舅舅吗?”
“嗯。”
这样似乎,倒也没什么错。
“那你爸爸有没有告诉你,我跟你的妈妈不是亲生的兄妹关系?”
“没有。”
傅子期摇了摇头。
“我跟你妈妈不是亲兄妹。”
陆廷轩揉了揉他的脑袋,“所以像以前那样,叫我陆叔叔就好。”
“哦。”
将小人儿放到了沙发上,“我先看看冰箱里有没有食材,若是没有的话,我们就出去吃?”
傅子期点了点头。
好在,唐家是什么都不缺的。
“阿七。”男人仰着脖子问客厅里坐着的小人儿,“汉堡是吃牛肉的,还是吃鸡肉的?”
“都可以。”
他不会挑的。
这些天被傅斯年冷落的,傅子期觉得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陆廷轩想着,被回答都可以的时候,往往两个都要做一下,万一阿七不喜欢吃牛肉的时候,还有鸡肉可以选择。
“阿七,你再等一会儿。”
陆廷轩将准备好的鸡肉和几块牛肉下锅剪熟。与此同时,把煎好的鸡肉与牛肉放在汉堡包皮中,在肉的最上层,放上芝士片,待芝士加热融化后,渗入到肉中。将汉堡包填充满以后,放入微波炉。
幸好的是,唐家还有些零食,傅子期先拿着那些充饥。
等到陆廷轩将做成品的汉堡包带到傅子期面前时,他狼吞虎咽地大口吃着。
“慢一点儿。”
陆廷轩宠溺地看着傅子期,面前的这个小孩子跟清婉一样,面对美食,唯恐别人给他抢了去。
“阿七。小心烫。”
然后,他又十分贴心地给傅子期接了杯温水。
别看傅子期人小,汉堡包一下子就吃了三个,接过陆廷轩送来的水杯,他的脸红红的,“谢谢陆叔叔。”
“感觉味道怎么样?”
“嗯,很好吃。”
男人的自尊心总是很喜欢来作祟,陆廷轩勾起唇角,“和你爸爸相比呢?”
他是知道的,清婉不会做饭,可是傅斯年那个妻奴特地跟着米其林的师傅学习过,当时他开餐厅走访老白的时候,听白一尘提起过傅斯年经常很耐心地跟他们的师傅请教。
现在,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江宇泽,会如此说。
陆廷轩也想知道,自己比起傅斯年哪一点不好,让唐清婉选择了他,而不是自己跟江宇泽。
“......嗯......”
小人儿支支吾吾的,最后咬着唇,说了一句:“陆叔叔。对不起。老师教育我们,不能说谎。”
陆廷轩酸涩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看来,想要跟清婉在一起,确实是不容易啊。
毕竟连他的儿子,他都没有收买好。
吃过五个汉堡包以后,傅子期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好撑啊。”
门外有车子熄火的声音。
流光拎着大包和小包,搀扶着唐琉酒走进来。
“阿公好。”
傅子期立刻站起身,微微地鞠了躬。
虽然这些日子,他一直在阿公的家里,但是心里的那份惧怕感,让他对唐琉酒一直很尊重。
“吃过饭了?”
唐琉酒盯着饭桌上还剩下的几个汉堡,“以后不要总吃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傅子期眼圈红红的,咬着唇,低头,“我知道了。”
眼看着就要哭了出来,陆廷轩及时出来说:“唐叔。汉堡是我做给阿七的,他的病刚好,我想着——”
“阿轩。”
唐琉酒制止了男人的解释,你跟着我上一趟书房,我有话问你。”
约莫是早上,十点多钟。
唐清婉醒过来时,傅斯年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听到床上的小女人穿衣的声音,他端着盘子和热牛奶,走进了卧室。
“我刚烤的红豆面包,尝一尝还可以吗?”
唐清婉咬了一口,面包烤得很脆,吃到唇边,很香。
“好吃。”
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地颤音,最后还是构不成一个完整的音节。
傅斯年笑了笑,“清清。不用特地发音,根据口型我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她咬了咬唇,眸子里有淡淡的歉意,“对不起。”
“傻瓜。”
傅斯年捏了捏唐清婉的脸,“没事儿道什么歉呢。”
说起来,最对不起的,应该是他才对。
“牛奶。”
唐清婉指了指他手心里的玻璃杯。
傅斯年将玻璃杯递给她,“瞧我,都忘了,快凉了,我去重新换一杯。”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他刚刚在想着什么呢?
虽然这这场梦,她做了太久,对他的依赖越来越深。
但是傅斯年对自己失神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昨晚,明明他们才刚刚做完亲密的事情,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发出很难听的声音,而感到——
傅斯年将温热的牛奶递给唐清婉时,看到了她失魂落魄的笑小脸儿。他的心一下子颤了起来,难得这些天,他们像从前一样,他生怕她忽然清醒过来,于是用牛奶杯触碰她的脸颊。
唐清婉感受到了面部有些热,才回过神来,她伸出小手,接过牛奶,咕噜噜地喝到杯中看不见底。
“清清。”
傅斯年一把将唐清婉搂入怀中,“刚刚——”
很想问,你刚刚在想些什么。
但是怕问出口以后,万一她真的想起了什么,自己和她该怎么办。
“阿年。”
她在他的后背写着:“今天不是要去产检吗?”
本来是昨天的计划,但是因为某些羞羞的事情,被耽搁了。
原来,她是在想着这个事情吗?
傅斯年的一颗心落回原处,然后亲吻着她的额头:“嗯。等我收拾一下。”
简单地清洗了下厨房以后,傅斯年才单膝跪在唐清婉的面前,耐心地给她穿好鞋子。
然后一个公主抱将唐清婉打包进自己的怀中,“阿年。”
唐清婉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的怀里,推了推他。
“你把我放下来。”
“清清。”
傅斯年的俊脸在唐清婉的面前陡然放大,“若是你不老实一些的话,今天我们又没有办法去产检了。”
她的脸微微地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傅斯年将唐清婉裹得严严实实。
*很快停靠在川城医院。
因为这之前同墨医生有过预约,所以不需要排号。
在进入产检的时候,傅斯年忽然听到熟悉的小奶音:“傅斯年。”
他下意识地蒙住了清清的眼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唐清婉已经看见了唐清歌挺着孕肚的模样。
傅斯年感受到掌心的温热。
是清清,在哭。
梦。
不该是做那么长的。
这些天,美好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为什么?”
唐清婉在傅斯年的胳膊上写着:“傅先生,耍人玩儿,很有意思吗?”
“不。”
傅斯年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只见唐清歌剑气逼人:“我怀了你的孩子,应该是那一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