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傅子墨呢喃着两个字,视线有些悠远,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然后,他抬起头又问了一句,“那……这次天机阁来了多少人?”
呼延流云仔细想了想,道:“具体多少人我不知道,只是那次他们来王府和我爹见面的时候大概有七八个人。”
傅子墨放下茶杯,手指在旁边的小几上轻轻地敲着,响声清脆缓慢很有节奏,许久,他又问:“那几个人里,可有一个瘸子?”
“瘸子?”呼延流云心中震惊,“王爷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没错,里面的确有个瘸子,不过那瘸子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走路的时候还要身旁两个人搀扶着,不过那些人似乎都很看重那瘸子,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让人守着他。我爹后来告诉我,这一年来好多从天机阁流传出来的厉害武器都是那瘸子做出来的。”
傅子墨沉默了下来,眉头拧紧,他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却什么也没有再问。
秦落烟听到这里,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涌出一股子奇怪的感觉,闷闷的,像是一口石头压在心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在天机阁里呆过,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厉害的瘸子这号人物,那就是说以前那人不瘸,是最近才瘸的。而且,傅子墨从来不会关心对他来说没有用的人,他如此关心那瘸子,是因为她吗?
他混入天机阁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原本已经和天机阁没有牵扯了,唯一的牵扯,不就是她的大师兄吗?他当然知道大师兄对她来说的意义,所以他关心的那瘸子,会不会是大师兄?
秦落烟觉得口中干涩,端起茶就喝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水下肚,她才缓和了一些心中的忐忑,无论如何,如果大师兄也在凤栖城的话,那她是不是就有机会救出他来了?
呼延流云见傅子墨没有问题要问,立刻就着急的问起琉璃的事来,“王爷,我已经将知道的都告诉您了,那您能将琉璃还给我了吗?”
傅子墨回过神,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疑惑,“流云世子为了一个女人,当真要和你父亲抗争到底了?”
“王爷,您明知道琉璃肚中的孩子是我的,又何必这么问?我呼延流云虽然行事荒唐了些,可到底还是个铁铮铮的男人,琉璃既然有了我的骨肉,我不能给她世子妃的位子便罢了,若是连她母子的性命都护不住,那不是活得太窝囊了么。”
呼延流云露出一丝苦笑,说来也奇怪,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不少,美女也不在少数,他对琉璃也说不上多深厚的感情,可是自从得知她有了自己的骨肉,他反倒处处想起她的好来,也许,这就是骨肉相连的牵挂吧。
傅子墨皱着眉头,慵懒的撑着自己的下巴,脸上的疑惑反而更浓郁了一些,“你倒是个幸运的,本王救下琉璃的时候,曾问过她,是否后悔和你相识,那琉璃却说不后悔,她自知自己的伶人身份是不能做你的世子妃的,所以从来没有奢求过,只求能在你世子府中能有一席之地罢了。”
“她真的这么说?”呼延流云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本王还能骗你?”傅子墨哀愁的叹了一口气,“你这小子,怎么就如此幸运,不像本王……”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秦落烟却心中一个咯噔,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心跳都漏跳了一拍。她知道,傅子墨是埋怨她的不知足了,他在埋怨,为何她就不能这里的其他女人们一样,接受男人的三妻四妾。
正因为他想不通,他才对她这个“秦落烟的同乡”好奇起来,其他通过这个“同乡”来了解更多她匪夷所思的想法。
“罢了……”傅子墨坐直了身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金木,带流云世子去见琉璃吧。”
金木领命,立刻带着呼延流云往外走,武池作为呼延流云的兄弟,自然也就跟着去了。
小二的这才将饭菜送了上来,只可惜菜刚上桌,就走了这么多人,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傅子墨、秦落烟和云小樱三人了。
傅子墨率先坐到了位置上,云小樱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秦落烟犹豫了一番才走过去,不过没有傅子墨的命令,她却没敢坐下。她依旧记得,曾经的傅子墨将人的阶级等级分得很清楚,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次,他们坐在一桌,明明有空位,却还是让她一个人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吃饭。
因为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一个暖床丫头,是没有资格和他同桌吃饭的。
正是因为这段深刻的意义,所以她并没有急着坐下,而是恭敬的站在一旁候着。
傅子墨见她站着不动,却皱了皱眉,“怎么不坐?”
“王爷是贵人,我是平民,怎么敢和王爷同坐一桌。”秦落烟低眉顺眼的回答着。
傅子墨挑眉一笑,“这到不像你们那里人会做的事了,本王记得那次没让她和本王坐一桌吃饭,她那眼神可哀怨得不得了呢。”
原来,他也记得,而且他还发现了她眼中的哀怨。
秦落烟突然觉得自己并非真正的了解过傅子墨,至少,以前她以为从未被他看破眼中的哀怨和不训,却没想到他一直都看得很清楚。
“王爷可说的是我们村的那个妹子?那妹子是没规矩了一些,以前在村子里可没少因为不懂规矩吃苦头。”秦落烟随口这么一说,不过是为了让故事多一些真实性而已。
谁知傅子墨听了眼神却突然凌厉,“吃苦头?就她那性子,还能有人给她吃苦头?还真是稀罕。坐下说。”
“呃……”秦落烟犹豫了一下,拉了椅子到一旁坐下,距离桌子一丈的距离。
傅子墨又皱了眉,“你坐那么远,怎么吃饭?过来。”
秦落烟脸上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拉着椅子坐到了桌子旁,心中却是越发疑惑了,她有自知之明的不和他同桌,他不是应该满意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