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以示鼓励的朝她笑笑,站在咏熙桌前声音低了些:"小商啊,最近可是有阵子没看到连总过来接你了。你们小两口……不会是闹别扭了吧?"
咏熙抬头,与社长小心刺探的目光撞了上,"他最近很忙。"
她又收回视线,若有似无的瞥向了摆放在桌角的日历。与昨天相比,距离明年的二月十四,又近了一天。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知道连总是个大忙人,但生活总归是需要调剂的啊,抽个时间见见面,谈谈情说说爱什么的。要不然,再好的感情都会出现问题的哦。"
坐在前面的张姐听不下去的,扭过头对着社长一笑:"社长,您怎么知道人家没谈情说爱啊?没准,人家小两口下班回家就好着呢!像连先生那么低调的人,怎么可能恩爱给别人看呢?"
同事们全都会心的一笑,咏熙则聪明的不开口接茬。
如社长所言,生活需要调剂,她和连瑾行自然成了办公室里被大家调侃最多的对象。不过,她现在也坦然多了,不像以前每次被开玩笑,都会尴尬得脸红无措。
社长也笑了,"这样最好,社长我就不担心了。"离开前,他拍了拍咏熙的肩,朝她眨眼鼓励道:"小商,要把握机会哦!"
望着社长的身影,张姐回头吐槽,"人家小两口见不见面,他操个什么心啊!还不就是想拴住连瑾行这条大鱼?谁听不出来似的!"
咏熙拿着那份杂志,满脸无奈:"他会等我回来汇报的吧?"
张姐憋住笑,点头:"会。而且会详细询问你每一个细节,比如说:连总怎么说的?有没有夸我们的创意好啊?连总有没有表现得很喜欢啊?"
咏熙仔细一想,这的确是社长的风格,也被张姐逗笑了。
"行了,快去吧!免得他待会出来看到你又要罗嗦了。"
咏熙认命的抓起杂志放到包里,"张姐,我送过去后就马上回来。"
"不急,你整个下午二人世界都成!"张姐朝她挤挤眉眼,"社长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瞧你最近满面春风的,没事就抱着手机往茶水间跑,出来后就跟刚被帅哥调戏过似的,脸蛋红红的,一脸的欲求不满!看得我这把年纪了,都有点春心荡漾了呢!"
咏熙这回是急了,"张姐!我哪有啊!"
张姐调笑道:"还说没有?你看你现在不就是!"
"我不跟你说了!"咏熙拿着包,逃似的赶紧离开,谁知道张姐待会又要说什么呢!
等电梯的功夫,她悄悄掏出了化妆镜,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貌似皮肤好了很多,气色也好了,一双眸盈满笑意,色泽红润的唇微微抿着……
她立即有点心虚的阖上化妆镜,不再敢看那个眸眼都沾着笑的女子。
张姐乱讲,她哪里有欲求不满啊?
虽然连瑾行的公司距离很近,但这次没有上回忐忑焦躁的心情,单纯是完成工作一样,咏熙直接拦了出租车,想要尽快结束。
起步价的车程,她付了车费,然后下车等着司机找零。
这时,自台阶上一前一后走下来两人。
"怎么这样啊?我上午打电话时,连瑾行的助理还说有空呢!可我们过来了,人家愣是开了两个小时的会!"
走在前面的袭凌宇顿住脚步,侧过头,"有烟没?"
"有。"助手赶紧把烟递过去,帮他点燃。
袭凌宇吸了口烟,烦躁的情绪就像在寻找一个安抚途径,随便什么,他只需要那么一个借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看他,助手又忍不住抱不平,"总监那么辛苦做的企划案,可他看都不看一眼,什么意思嘛?他是对咱们名创有意见,还是嫉妒总监长得帅,年轻又有才华啊?"
袭凌宇听这小子报怨,勾起唇角,透过薄薄的一层白色烟雾着他,"我看你小子机灵才把你调来身边,可你别的工作能力没见涨,拍马屁倒是可以了啊!"
"总监!我这可是为您不值啊!您这段时间多辛苦,熬了多少个通宵啊?他凭什么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看都不看一眼呢?"
就凭他是连瑾行。
袭凌宇眯起眼睛,把烟掐断,扔到脚下,用力的碾了碾。
可生怕碾不灭似的,他又狠狠碾了几脚,眯紧的眼眸,微微咬紧牙。
"走吧。"他抬头,神情又恢复至世人难驯的桀骜。
"哦!"
两人上了车。
直到车子开出很远,咏熙才慢慢转过身来,手里握着司机找回的零钱,目光朝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都无法收回视线。
原来,他这段日子的忙碌,都是为了环宇的企划。
她转过身子,昂起头,望着这幢气派的带着环宇logo的大楼。耳边,袭夫人的话——
"这次合作对凌宇而言很重要。如果,你是真心为他,那就帮他吧。"
这一次,前台小姐待她十分热情,请她上了客户专梯。
同样坐在总经理办公室旁边的贵宾休息室内,咏熙拿着那本12月刊,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则望着窗外的方向。
身后的门被推开,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来。
不管天气如何,她印象中,这个男人总是习惯性穿着白衬衫。他家里的衣柜,也挂着成排的白色,一尘不染,白得晃眼。
"我说我来这里,为了公事,你相信吗?"她开口,再见他竟没那么拘谨了。
连瑾行坐下,头发略短了些,显得更加利落,连眼神都清爽明亮了。
轻轻提起唇边弧度,他不答反问:"那你是吗?"
咏熙笑了,随手将杂志顺着桌面推过去,"经理交待的,附带读后感要回去交差。"
他接过,拿起来随手翻看下,又放了下。基本上,他是不会为了无聊的事浪费时间。可面对她时,时间的定义就不太一样了。
"再接再厉。"
咏熙眨巴下眼睛,"这就是你给的评语?"
他习惯性的身子微侧向有关的方向,一手搁在桌面上,手臂肌肉紧实,他说:"拿回去交差吧,保你顺利过关。"
咏熙轻轻点了点头,视线闲置在他的手上,盯着某根手指,从略突显的指骨,到修剪整齐的指甲……
就像销售人员,会下意识观察顾客身上与产品相对应的部分,做出类似经济状况、风格喜好等判断。咏熙从小就学习乐器,往往第一眼关注的,也是对方的手。
而连瑾行的手,绝对是她见过的,最适合演奏乐器的。手指修长,相较男人算是纤细的了,却显得有力。她之所以会喜欢,是因为这双手演绎出来的风情优雅,像被注入了灵魂一样。
她就是有种感觉,如果用它来演奏乐器,音乐便会生出翅膀,每跳跃出来一个音符,都会自由翱翔。
见她失神,搁在桌上的那只手,习惯性的轻敲了两下,她的视线也随之弹跳两下,这才慢慢对上他平淡的一双眸。
"阿宇来过了,是吗?"她问。
连瑾行望着她,目光仍平静的很,许久,他才出声:"你今天来这儿,是因为他吧。"
咏熙想说不是,可话溜在舌尖又被抵了回去,这的确是她此时此刻的目的,所以,她没有否认。
"那个合作项目……"她没看他,事实上,是难以启齿。
连瑾行好像极好的耐心,就坐在对面,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背挺得笔直,连目光也是直的,似乎想要望进这个女人的眸底和心中。
咬着牙,做个深呼吸,她昂起头,眼神清明,"阿宇为了这个项目,真的很努力,我不想因为我的错误连累到他,这对他不公平。我只想,替他挣得一个机会,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连瑾行竟也耐心的等她说完,看不出喜怒的脸上,仅是眉梢有上扬的痕迹,"你觉得是我有意刁难他?"
咏熙摇头,"不,你不是这样的人。"
连瑾行徐徐开口:"可你正在质疑。"
一句话,令咏熙语塞。
那只优雅的仿佛会说话的手,正以一种有力的节拍,缓慢而又沉重的敲击桌面,指尖轻轻叩响的声音,像对她的拷问。
既然相信,何来质疑?
到底,她还是不信啊。
咏熙抬起眼眸,"连瑾行,我向你道歉。"
她站了起来,朝他弯下腰鞠躬,"请你原谅我。"
连瑾行却笑了,莫名光火,"商咏熙,你有哪次不是为了袭凌宇道歉的吗?你有哪天不是为了袭凌宇而活吗?"
咏熙的身子僵住,直起来,抿紧的唇,唇角亦是尖锐的弧度。
别开脸,她说:"这是我的事,别人管不着。"
她态度强硬得让连瑾行又一次发笑,对于一个不常笑的男人来说,桀桀地笑声听上去过于刺耳,"那我为难他,也是我的事。"
咏熙咬牙,垂在体侧的双手捏着,扭头看他,连瑾行的眸里都快要喷出火星,想都不想的就脱口而出,"我替他!"在他漫不经心的挑眉询问下,她冲动道:"你有不满,全部都可以发泄在我身上!只要你能对他公平!让他……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