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

江行云上楼敲了敲门，苏七夕一惊，连忙将脸上的眼泪擦掉，去洗了把脸才将门打开。

江行云一眼看见面前小女人脸上全是水渍，可是眼眶却有些泛红，心头一滞，“你干什么呢？关着门干什么？”

“我想过来收拾一下，晚上裴玉就住这儿，你找百里先生了吗？他怎么说？”

苏七夕手揉了揉眼睛，想要掩饰刚刚哭过的眼眶，江行云也没拆穿，只是拉着她的手朝外走：“百里一会儿就来，我们先出去吧，收拾房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大肚婆来操心，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江行云。”

苏七夕忽然拽住他的手。

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

江行云奇怪的看她。

苏七夕眼眶微动，可是下一秒却咧嘴笑了，“没什么，可能是肚里揣了个球，刚刚想起来的事情，现在就给忘了，唉……难怪人家说一孕傻三年，还真是，我现在就有点记不住事儿了。呵呵……”

“……”

江行云奇怪的看着她，可是苏七夕却几步走上前，反倒是拉着他去门口等百里初了。

半小时后，一辆灰扑扑的黑色轿车停在了江家别墅的门口。

百里初从上面下来，身上还穿着一件已经脏兮兮的白大褂，肩膀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小皮背包，头发依旧是乱糟糟的，只是那张帅气的脸还是那么招摇，不过脸上的胡子似乎变得更多了。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车钥匙，抬脚一踹，便将车门给合上了。

嘴里有些不耐烦的嚷嚷：“行了行了，闭嘴吧，我知道了。我告诉你上官，你别对我吆五喝六的，我可不欠你，当初是你舍弃了她，要不是我一直在旁边照看着，你知道那孩子都死了多少次了。你现在跟我说你紧张她，鬼才信。就这样，我挂了，我有事。”

说完没好气的一把将电话给挂断，揣口袋里。

一抬头，便看见守在了门口的三人。

江行云，苏七夕，还有一个眼熟但是不认识的小姑娘。

“走吧。”百里初一抬头，越过那三人率先走向里面。

三人也不觉得尴尬，抬脚跟上。

在江家有个专门的治疗室，是留给百里初给苏七夕和夜九进行诊治用的。

只不过这一个月来，百里初从来没有上门过，而苏七夕看上去情况也稳定。

“躺上去吧。”

百里初将背包放在一旁的桌上，指了指旁边的就诊床，示意苏七夕上去。

苏七夕知道百里初对自己不太友好，也没扭捏，躺上去了。

只是看向江行云的时候，眼神闪过一丝害怕。

江行云有些不忍心。

“她……这次换了之后，以后还能醒过来吗？”

“能。只要再换回来就行。”

百里初将一排排的骨针展开，让苏七夕闭眼。

江行云握住站在苏七夕的另一侧，手握住苏七夕的手。

轻声道：“别怕。”

苏七夕点点头：“嗯，我不怕。”

可是抓着江行云的手，却已经紧张的出了汗。

裴玉站在旁边看着百里初将骨针一根根的按照穴位扎入苏七夕的头部，不禁觉得有些疼，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百里初的技法比较娴熟，苏七夕竟然没有半点的疼痛感。

当所有的骨针全部没入穴位之后，床上的人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百里初洗了手，眸子冷淡。

“和她商谈的怎么样？愿意自己离开吗？”

他一扬下巴，那样子很明显是在指苏七夕。

江行云脸色有些纠结。

“我还没说，但是我感觉七夕已经察觉出了点什么。”

“那她怎么说的？”

“她没说什么……”

江行云垂头看着在床上已经睡着的女人，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面前的人五官精致，闭上眼，半寸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灯光下投出阴影来，睡着了的她面无表情，无法分辨出现在的她究竟是夜九还是苏七夕。

“就没有一种方法，能够让她们两具灵魂都融合吗？实在要消除一个，也太过残忍了点，她是苏七夕，也是夜九。她们本就是相伴而生，本来就是一体的呀……”

因为痛苦，男人的眉头紧紧地锁着。

站在旁边的裴玉拼命地点头，也赞同道：“就是，非要消除一个实在是太残忍了，如果能融合的话……”

“不可能！”

裴玉请求的话都没说完就被百里初直截了当的打断了。

他面色阴寒，“融合的事情从来没有过先例，这次也不可能，所以你们想都不要想。两魂相争最是凶险，妄想融合，那更不可能。弄不好，两个都会死。八个小时后她就醒了，你们守在这里，我教你拔针的方法，把针给我收好了放这儿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百里初就像来时候的匆忙，又很快的离开江家。

留下江行云和裴玉守在房内，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你想要留下谁？”裴玉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思绪不禁有些飘远。

江行云神情冷淡，没有回答。

他一心看着床上的小女人，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抚摸在她的脸上，眼神仔仔细细的描绘着这个女人所有的样子。

裴玉没听到回答，也不觉得尴尬，收回了眼神，吹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左右手交缠在一起，玩弄着手指。

声音却有些闷闷的：“老实说，我希望老大是最后留下的那一个。七七太弱了。如果留下的是七七，那么老大数十年的心血，那我们暗夜就真的面临着解散。我知道，你爱的是七夕，也不想她消失。但是江行云~”

她抬起头，鼓足勇气说道：“如果有一天，真的面临抉择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从大局出发，因为你眼前的女人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她不只是你的妻子，更是暗夜的首领，更是无数人所信仰的神。你的怜悯，你的爱意，你的不舍，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克制……”

裴玉说到最后，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事实上，整件事，受伤最深的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死亡，被死去的人带走了。

痛苦，却留给了还活着的人。

可是她，甚至整个暗夜尽管同情七夕，但是却不能放任江行云对老大的存亡有任何关键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