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别看书了,吃饭!”婶婶往餐桌上端菜的声音,腾空手还一边去敲静好的房间。
啪啪啪!
“好的,我马上来!”她立刻合上书,拉开门,鼻子一皱,一副享受的感觉,“呀,我嗅到小排的味道。”
“鼻子真尖!赶紧去洗手!”婶婶嗔责的声音。
就像他们一家三口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餐桌上,
吃到半截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胃里反酸的难受,嘴里嚼着排骨就冲进了卫生间,呃呃呃的,扶着马桶就是一阵狂吐!
过了好久,她才从卫生间里小脸发黄的走出来,哭丧着脸,“可怜我的小排,全送给马桶了。”
“怎么了,刚才是不是喝冷水了,说了,吃肉不能喝冷水。”婶婶赶紧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她喝了两口,感觉好多了。
她可不敢给婶婶说,上午的确她喝了一点冷水,主要杯里的温水放凉了,她懒得去添了,刚才看书太入神了。
医院里,
她见到了出差回来的罗云宙,她的声音有一丝淡淡的沙哑,刚刚从院长那里汇报完工作,一眼就扫到中午端着饭盒要进餐厅的云静好。
他上前紧走几步,声音疲惫微哑,“静好。”然后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像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似的。
“云宙,你刚回来?”她打量着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发丝微微有一丝凌乱。“那个餐厅刚开饭,如果你忙,我帮你打一份。”
“不用!我想出去吃,一起!”他发出邀请。
“这个……那好吧!”她迅速的转身回到诊室,将饭盒放好,然后跟着帅气的罗云宙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刚刚准备离开诊室的文心湄一眼就看到了云静好和罗云宙一前一后的离开,不由的眼角的冷意瞬间更浓了。
餐厅里,
“你提前回来了?”她淡定安然的声音,一如既往。
他忍不住的多看了她几眼,喉咙里有一丝滚烫却无奈的东西开始流溢,“静好,那个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她一边心不在焉的翻菜单,又一把将菜单推到罗云宙的身前,“你点。”她抬起一双澄亮的眸子,一道斜阳映来,像是两颗染了金色的黑色宝石般,发出熠熠的光芒。
“那个。”罗云宙有些说不出口,便强扯出一丝笑容,吃完再说。
半个小时后,桌上的东西,几乎罗云宙都没有动,而最近静好的食欲也不怎么好,所以饭菜剩了很多,她擦擦嘴角,感觉胃里还是灼烧得难受。可是她忍了忍,“云宙,你不是有话说。”
“嗯。”罗云宙那一双黑眸闪闪发亮,很通透,一丝暗熔浮上来,熔进那一抹幽静的明亮里,他扯扯嘴角,感觉有丝苦涩,“你和风导真的离婚了?”
“嗯。”她垂着头,或许刚才自己就想到他会问个问题。
喉咙里更涩了,罗云宙发现唇角很干,所以喝了口桌上的清水,“静好,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如果想借个肩膀,我随时可以借!”
“我知道!”她笑了笑,“我知道随借随还。”记得他上次就说过。
“就件事?”她挑挑眉头,叹了口气,以为罗云宙说的只是这件事儿,所以她的心散了下来,这件事早就发生了,已经过去好久了。
“那个,我表哥圣哲没有死!”
空气骤然凝滞。
她呆呆的望着罗云宙的方向,像一尊极美的冰雕一样的,不动不动的盯着他,脸上僵硬到快没有了知觉,四肢也是一片麻木。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静好的身上冰块才被春天的一抹微风融化,她敛回刚才定格在罗云宙脸上的眼神,叹了口气,“他在哪儿?“
“在国外,身体不太好,我把他带出国调养了。“罗云宙的声音低了下来,握着茶杯的大手不由的慢慢的收紧。
“这样最好,那我就不欠他的命了!“她的声音恍然间飘了出来,像秋风秋雨夕里的烛蜡,满是凄凉。
黑眸一惊,迅速抬起,他望着她那一张平静的脸,像是一片湖水一片安静,罗云宙聪明的得到了一个准确的信号。
“你不打算去看看他?“本来他不想让静好去。本来他以为静好也不会去。
“陪我一起去看看他,我不值得他为我付出生命。”她的声音格外的静,格外的理智,“我们都有亲人,谁都不应该去死。”
欧洲一家VIP病床里,
苍白的华圣哲瘦弱的躺在床上,呆呆的凝着天花板,像一颗呆死的老树般,似乎马上就要死去,只留下了一具干瘪瘪的树干。
罗云宙专门挑了一个华母不在的时间来了病房。
他替静好关上门,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病房前,坐在远处的长椅上,掏了一颗烟又放了回去,最后直接下楼,来到停车场,坐在车内,他忧郁的点燃了一颗烟,一缕烟雾氤氤腾起,笼住了那一后棱角分明的萧瑟面容。
病房里,
华圣哲死气沉沉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形削瘦,脸色蜡黄,没有一丝青年人的生机,眼珠里更是一片寂静萧条,更像一位上了岁数的苍桑老人。
她看到的不再是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静好的脸上一片痛楚,她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因为她和他的相遇让他变得如此这般,当初她真的就不应该遇到他。
一丝水气浮满了眼角,她喃喃的生气,“圣哲,你何必这样?”
“静好!”突然间那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珠活泛起来,他的目光燃着一丝枯槁里的亮丝,只是那么一点点,盯着静的方向,“静好,你终于来看我了。”
她坐在床前,替他掩掩被子,“你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倏的,华圣哲侧过身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静好,“别离开我,好不好?”然后瘦得如骷髅般的大手一把握住静好刚才给他掖被子的纤软手指。
“圣哲!”她狠狠的抽着自己的手,“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很早很早的时候我们就回不去了。”她叹息的声音。
“我可以为你死,而风世安能为你死吗?”华圣哲的情绪突然间激动起来。
趁他激动的时候,云静好很镇定的从他发凉发硬的大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淡定的劝慰激动的华圣哲,“死能代表爱吗?只是一种愚蠢,而且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
“可是我说过,没有你,我会死,我死了两次了,都没有死成,你不内疚吗?”华圣哲的眼角里那一抹残存的鱼白变得凶恶起来。
与上次跳崖前他的理解包容大相径庭,甚至他甘愿当时放手自己去美国,并在德国照顾叔婶一段时间。
他突然间为什么要跳崖,为什么变得如此的狭隘?
她不明白到底之前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圣哲,我们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像青春不在,岁月老了一样,再也抓不回来。爱也是一样,不是你想留就能留住的。”她淡淡的声音,“如果我来看你,让你误会的话,我会马上离开。”
“马上走?不行,我要让你陪着我儿子,看看,你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害得我儿子有多惨!你要陪我儿子的下半生!”华母一手擒着保温桶,声音暴唳发狠的就出现在静好的背后。
一丝凉意嗖嗖的爬满了静好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