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善不说话,太后仿佛也不知道她来了一样,继续在桌案上练字,殿内侯着不少宫女,但无一不是静心屏气,生怕打扰了她老人家的练字。
等练了差不多六页的大字,太后这才放了手,仰起脖子,耸了耸肩,想要活动活动,抬眸就看到林见善正站在花展下,静静地看着她,神情隐晦难辨。
小小的姑娘家,明明小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但气度竟是这样的沉稳。
见状,太后眸底闪过一缕精光,面上迅速扬起笑意:“素素来了?怎么来了也不说话?都怪哀家刚才练字太过专注了。”
“容素惶恐。”林见善立即行了一礼,太后她老人家是自责了,但她哪能跟着就指责她?
“什么惶恐不惶恐的?你这孩子还是这么见外!”太后娇/嗔道,一手在陆嬷嬷的侍候下带上了指套,一手朝着林见善招了招,“站那么远做什么?快过来哀家这边。”
林见善不敢迟疑,当即小步移了过去。
太后站在桌案旁,等她走近了,才含笑道:“你来,帮哀家看看,这给佛祖抄的佛经抄得如何?”
太后要她看她的字写得怎么样是一回事,林见善点评她的字是另一回事,太后是给了林见善点评的权利,但这并不代表林见善就有点评太后写的字的资格。
可林见善也不能一味推辞,她只假装着很认真地看起了桌案上的字帖,口中道:“太后娘娘的字自然是这天下无双的,太后娘娘这样诚心,佛主知道定然十分心喜。”
太后是要她点评,但是不是真心想要听人点评这就不得而知了。
只不过,在林见善说出这样的话时,太后本就挂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但不管这笑再怎么深,林见善还是很清楚,太后的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
这代表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再过段时日,哀家就要去上元寺进香了,这佛经抄了就是要那时候烧给佛主的。”太后一边说,一边由陆嬷嬷扶着在书桌旁的斜椅上坐下,“上元寺的主持说,这佛经得抄满七七四十九份才显得心诚,哀家这紧赶慢赶的,就怕落了进度。”
要烧给佛主的佛经定是要亲手抄写的才显得心诚,可太后贵为一国的女主人,自然不用事事亲为,宁帝的后宫虽然还不是很充裕,但妃嫔一抓还是一大把的,太后大可以把抄佛经的事说出去,自然会有大把的妃嫔自荐抄写,又何须她这样劳累?
而太后非但自己抄写了,还特意在林见善来告辞前写了,又说了这样的一番话,要说林见善傻吧,她这会儿却听懂了太后的言下之意,这是要她自己主动提出帮对方抄写佛经呢!
要是之前,林见善兴许还会主动,但这会儿,她却打算装聋作哑,太后对她有戒心,甚至还有防备,这些在林见善看来,真的都很莫名其妙,但既然对方并非如面上所表现的那样喜欢她,她又何必去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