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欧洲,已是白雪皑皑。
“晏深,你要是再这样执迷不悟的话,我可就生气了!”
杜祎眼神凌厉的看着那个在大雪天,仍然还坚持要在室外坚持锻炼复健的男人,忍不住语出威胁。
“哪有你这样的,不管刮风下雨下雪还是下冰雹,你都这样一天不间歇地复健锻炼。休息一两天怎么了?万一要是在雪里跌倒,重新摔坏了腿怎么办?”
名为晏深的男人,只是很镇定地继续慢慢在雪地里绕着走圈。
抬眸,琥珀瞳孔如琉璃般清澈,让人觉得跟他说句重话都是罪过。
“人都是会有惰性的,休息了一天就会想第二天,然后就会有第三天第四天。如果我的腿我自己都不上心,那我又如何对得起第二次站起来的机会?”
“更何况,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我的腿如果想恢复效果达到最佳,就需日日坚持锻炼。如果因为太痛苦而懈怠,多少会有瑕疵吗?”
晏深不紧不慢的说着,每一句话都让人无从反驳。
杜祎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对,没错,确实是我说的。你坚持得很好,我很欣慰。”
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讨债鬼!
本来以为沈焰被深度催眠之后,应该会更加好控制,没想到终究是她多想了。他确实是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她只有嫌恶。
可现如今的他,同样的不太好忽悠。
任何事情都是一板一眼,自己所认为的,自己所坚持的,完全不知道什么叫退让。
可能是因为在他被催眠之前,治好这一双腿就是执念。
以至于在被催眠之后,他的执念仍然是这双腿。
为了更好的恢复,以后再不用轮椅或拐杖,堪称兢兢业业,片刻不放松。
他每天锻炼都是这时候,总会绕着这附近转两圈,雷打不动。她就是刻意在他复健锻炼的时候,说让他停下来陪陪她,想看看他能不能为自己打破原则。
没想到,他根本连停下来的打算都没有!
杜祎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暴躁。
她给他深度催眠,是想让他把自己当成唯一的信仰。否则的话,也不至于给他植入他深爱着她这个记忆,甚至还做好了一切前期准备,比如说让他写情书,拍亲密照之类的。
结果她都已经付出那么多精力了,沈焰的表现还是让她觉得不那么满意。
他仍然有自己的想法,仍然是一个原则坚定的人,根本不会看在她的面子上而放弃做一些事情!
不满意!
她当然不满意!
她想要创造出的是一个百依百顺的傀儡,就像舔狗一样,不管她做什么都觉得好。
这样等有朝一日,她帮沈焰解除掉深度催眠,这个男人才会觉得痛苦万分。因为以他的骄傲,去给人当舔狗,这才是最痛苦最无法接受的!
可现实总是跟她设想有差距,沈焰他……好像根本就没按她设想中的来。
就在杜祎心情格外烦躁的时候,男人已经完成了每日的锻炼绕圈。
缓步走到她跟前,然后很认真的对她说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以后什么事都听你的好不好?”
他明明没有任何亲密举动,只是将声音放低了些许,就让人觉得完全招架不住。就像是会下蛊一样,杜祎完全被蛊惑到了。
“我记得你上次好像也是这么对我说的,让我别生气了,什么都听我的。结果呢,该不听的时候一样不听。你是不是觉得这招对我有用,所以干脆每次都用这招啊?”
虽然嘴上说着这话,但杜祎很明显的已经不气了。
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果然像沈焰这样的人,服起软来格外让人愉悦。
可实际上,所谓的服软,在沈焰心中毫无波澜。
他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感觉很奇怪……
就是毫无情绪,仿佛那句话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被设定好的程序。
他觉得那样做能让杜祎开心,让她少说两句,所以就虚伪而又敷衍的说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爱杜祎……
虽然他也说不上来男女之情应该是怎样的,但至少不应该是他对杜祎这种感觉——
没有炽烈如火的爱,也没有相依相偎的依赖,更加没有一种幸福感。
细想之下,只能用一个“平”字来形容。
平淡如水。
平静无波。
每一眼都平平无奇,就像对陌生人一样。
他真的有爱她爱得要命,写了无数封情书,每天都想含情脉脉看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她身边的日子?
很疑惑,很奇怪,想要质疑,但是那些东西又是真实存在的,记忆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整个人就仿佛被彻底割裂成两半,一半好像深爱着杜祎,另一半又觉得是不是有哪里遗漏了什么东西?
不过这一切,他也就在心里想想而已,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因为他知道,杜祎绝对不希望他想这么多。
她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哪怕他因为复健锻炼而忽略她,违背她的意思,她都会觉得不高兴。
如果他质疑他们之间的爱情,她只会更加生气。
而她一旦生起气来,就会让他回房反省,然后将门锁上,等同于是半软禁。
事后给出的理由是,她因为太爱他了,他以前明明承诺过,永远都不会跟她争论,永远都不会让她生气。既然承诺了却没有做到,那就应该遭到惩罚,难道不是吗?
将他关在房间里反省,这就是小小的惩罚。毕竟她也舍不得对他做更过分的事,让他冷静反省,这样对双方都好。
他隐隐约约觉得,杜祎的很多想法好像有问题,甚至有点想推荐对方去看心理医生。但这个念头升腾起来后,又还是暂时作罢。
毕竟他如果推荐她去看心理医生,估计只会让她更生气。
巴罗州的冬天也很冷,而且是那种零下二三十度,完全让人招架不住的持续低温。在这里生存久了的人,可能已经习以为常。
但沈焰习惯不了,毕竟港城虽然也会下雪,但温度不会这么低。
而他虽然失去记忆,但刻在骨子里的生存习性,没那么容易改变。
在这种强低温之下,男人刚治好的腿被折磨得不轻。
毕竟一双正常的腿温度过低都会被冻坏,更何况他这双腿看似治好,实则早就伤了根本。
寒意阵阵袭来时,仿佛穿透了他每一条骨头的裂缝,像针一样扎进骨髓里,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但一般觉察到双腿不适时,男人总会避开杜祎。
自己疼得死去活来,却好像生怕杜祎发现。
但终究,还是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