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艺一直展示到午后,武少夫人邀请连小君一起吃饭。
虽然还是隔着纱帘,武少夫人跟他说话越来越多,武少夫人似乎从没出过门,只是连小君也很少出门,只能将自己身边的事来说,比如他小时候和家人怎么去看花灯,怎么被人抢。
“你们家是不是人人都长的像你这么美?”武少夫人问。
连小君道:“我最美。”
既没有贬低自己的家人,也阻止了把其他家人叫来的念头。
武少夫人的笑声从里面传来。
“不过有一个人比我美。”连小君又道,“是我的六姑姑,只是已经过世了。”
武少夫人好奇的问这个人,但连小君却不肯多说,只说很美,因为太美了人间留不住,请少夫人原谅,他不想谈论这个早逝的美人姑姑,似乎这样是对逝去的人的亵渎。
武少夫人没有再追问,请连小君喝茶,然后问:“你还会做什么?”
他展示了这么多技艺,单单他坐在这里就相当于一个奇珍异宝,少夫人果然是少夫人,轻易不会被吸引。
“少夫人想让我做什么?”连小君问。
李明楼笑了笑,她没兴趣再跟他坐下去了,从他身上看着听着想象母亲年轻时是什么样的生活也差不多了。
“你说你是奇珍,你说我危矣。”她问,“那你这个奇珍可以解我的危矣吗?”
连小君点头道:“可以。”
“你要怎么做?”李明楼问。
连小君道:“我可以给少夫人挣钱。”
......
......
宋知府在前厅走来走去,神情时而喜时而忧时而紧张不安,长史看的心神不安。
“少夫人把那两个写字先生打死了?”他低声问。
宋知府吓了一跳:“胡说什么!”又纠正,“就算那两个写字先生被打死了,也不能说是武少夫人打死的,只能是我们官府打死....”
“被我们官府定罪处罚,体弱不堪而亡。”长史也跟着纠正。
武少夫人不能随便打死人,官府也不能,凡事一定要师出有名。
宋知府哼了声甩了甩袖子在椅子上坐下来。
“那两个写字先生到底怎么了?大人去见少夫人回来如此忧愁?”长史问。
宋知府冲他招手示意近前低声:“那两个写字先生我没见到,武少夫人那里又多了一个其他人。”
“什么其他人?”长史不解。
宋知府意味深长:“一个,仙人。”
......
.......
宋知府和长史站在门口盯着,在天色傍晚的时候,一辆马车驶出后宅不多时又回来进去了。
紧跟在马车后的两个小吏也忙跳进衙门。
“去客栈接了连小君的随从和行李。”他们低声说道,“少夫人还替他们结清了住店的费用,那随从说以后就住到少夫人这里了。”
宋知府闭眼冲这两人摆手:“不要这样说,不能这样说。”
话音未落又有个小吏从后边跑过来低声道:“少夫人那边布置花园的屋子,说给客人住。”
宋知府用手扶住额头。
“真的那么美?”长史好奇的问。
三个官吏都点头。
“客栈的人说了,此人只能天上有。”
“我方才在后边看了一眼,那公子正走过石桥,回头看了我一眼,美的像副画。”
宋知府听不下去了将他们轰走:“谁再敢胡言乱语,打断你们的腿。”
官吏们缩头跑了。
长史低声道:“所以这个男人以美貌自荐,少夫人就收下了?”
宋知府一脸不忍听:“别说的这么夸张!”
但事情不止是说的这么夸张,第二日武少夫人的马车在十几个护卫的拥簇下驶出家门,民众围上来高呼武少夫人,车帘随风掀起露出美若天仙的人,但却是一个男人。
这个美男子坐着武少夫人的马车,在武少夫人护卫拥簇下出入商户酒楼,购买各种货物吃喝玩乐,引得满城轰动围观。
“民众都在说,原来除了武艺说书唱戏作画变戏法,美貌也可以自荐。”长史将街上的话学给知府听,“有人觉得这个有些不妥,也有人觉得理所当然,觉得可以理解的多数是女子,说以往男人们总是以美人为礼物相赠,女人们也可以得到美人礼物.....”
双手撑着头的宋知府再也听不下去了,双手拍膝打断他:“你就别说了,这事有什么可津津乐道的,少夫人,她可是个少夫人,有夫之妇,先是一个项氏跑来痴缠,又来了一个连美人,这次少夫人没有赶走,留在家里住下。”
长史似乎走神又若有所思:“大人,那两个写字先生长的怎么样?”
宋知府放在膝头的手再次重重的拍在额头上,将脸掩在袖子下。
但不管他怎么不想听,少夫人身边多了一个美男子相伴还是变成了人尽皆知的事实,少夫人去军营看兵马情况的时候,见府衙官吏听民生诸事的时候,甚至看账本的时候,都有这个连小君在侧作伴。
“这些日子你看的如何?”
虽然日日相伴,但出门在外武少夫人重新带上了面纱,在家则依旧隔着帘子,不在连小君面前展露面容。
连小蔷认为这是自惭形秽,先前有很多女子也是因为武少夫人貌美而遮面。
连小君没有任何猜测,不想不问随意,听到纱帘后的问话,他放下碗筷。
“我看的差不多了。”他说道,“我先给少夫人做成最迫切的一笔生意吧。”
“什么生意?”武少夫人问。
连小君道:“买粮。”
吃喝的确是最迫切也是最大的危机,光州府军民的粮草越来越紧张了,如果不是有余钱精打细算安排周全,只怕早就引起恐慌了。
李明楼在内也放下碗筷:“你需要多少钱?”
连小君笑道:“我不需要少夫人出钱,只要给我五百强兵悍将做护卫就足矣。”
纱帘后终于传来女子的笑声。
“小君能把生意做成这样,果然是奇珍。”
如果做不成这样,连小君便不是奇珍。
话语都是双刃剑,这边夸,另一边便是贬。
“这个少夫人真是心狠。”连小蔷一边收拾包袱一边抱怨,“你陪她这几日,她竟然还赶你出去,丝毫不怜惜你出去有多少艰难险苦。”
连小君看着镜子,伸手摸摸脸:“看来她没有看上我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