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降臣,要有降臣的自觉,没看到葛逻禄一族归顺大唐后,竭尽全力帮征西军引开敌人吗?
从杀死窝儿术的那一刻起,莆巴甲就知自己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自己的命相当于是捡回来的,再说自己手刃了仇人,就是战死也不亏。
跟在莆巴甲后面的几个吐蕃降臣低着头,他们也知自己是炮灰的命运,然而,他们却没办法拒绝。
郑鹏走到的莆巴甲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地说:“好,难得城主有这颗赤胆忠心。”
正当莆巴甲以为下面的话是同意自己带兵出城迎敌时,郑鹏话音一转,一脸认真地说:“不过,敌人来势汹汹,新军刚组建不久,训练、配合、彼此之间的默契还不足,让你们出城迎战,无疑让你们去送死,城主维持好逻些城的治安足矣,迎敌交给我们吧。”
新军躲在城里,征西军去迎敌?还有这种好事?
确认自己没听错后,莆巴甲内心满是感激,有些感动地说:“郑将军真是体恤,我们坐同一条船,大敌当前,新军也需尽多一分力,有事将军尽管吩咐,新军愿效犬马之劳。”
前面为了表忠心,硬着头发请战,后面请战倒是出自本心,不管郑鹏这番话是出自什么考虑,莆巴甲感受到被尊重,内心很受用,也很感动。
不仅仅是莆巴甲,就是几个跟着莆巴甲一起归顺大唐的几个吐蕃降臣,面上也露出感激的神色。
郭子仪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自己这个三弟,很多时候懒洋洋,甚至什么都不在乎,但他一旦算计起来比谁都精,看看几个吐蕃旧臣的表情就知,掏心窝还不至于,但感恩图戴肯定不少了。
莆巴甲刚组新军时,郑鹏就去表示支持,事后宴请莆巴甲还有几名武将一起喝酒,郑鹏身边本来跟着十多名亲卫,可郑鹏说他们站着喝着不痛快,硬是把亲卫都赶出去,只留一个侍女在里面,看似无心之作,可莆巴甲等人却异样感动,他们觉得郑鹏没提防他们、信任他们,于是做事更卖力。
要是他们知道那个娇滴滴叫红雀的美女,是身怀绝技的顶尖高手,不知他们会有什么感想。
郑鹏呵呵一笑:“说得真好,我们坐同一条船,理应同舟同济,到时有需要城市和新同僚的地方,一定开口。”
莆巴甲马上领命。
宋冲皱着的眉头说:“这些人围而不攻,到底想干什么,不会打算想围起来,围到我们粮草不继吧?”
“简单”崔希逸打了一个响指:“镇北大营和逻些城的事,想必早就口口相传,这些人既不甘心失败,也不愿第一个冲上来感受火弹的威力,再说逻些城墙高城固,他们也没信心能轻易攻进来,只能在外面耗着。”
郑鹏闻言想了想,突然开口道:“老是耗着也无聊,郭将军,给他们降低一点难度,把下面的城门打开,欢迎城外的客人入城,不对,应称恶客才对。”
莆巴甲闻言一惊,郑将军不是气胡涂了吧,城外的敌军,少说也有十多万,征西军不足一万人,自己刚刚组建的新军也就五六千人,加起来连二万人都不到,靠的就是逻些城的坚固,把城门打开?那不是引敌人来攻打吗,要是十多万敌人一起冲进城,那多危险?
三国时诸葛亮弄了一出空城计智退敌兵,那是建立在胆大、而敌人不知深浅的情报下,问题城外的人,对城内的情况了如指掌呢。
本以为郭子仪沉稳,会劝说郑鹏改变这个疯狂的主意,没想到郭子仪只是犹豫片刻,很快欣然答应,只见他下去作一些部署,不一会,在一阵阵开启城门的轧轧声中,逻些城东城门敞开。
从下令到开门,站在城墙门楼上的大唐将领,竟然没一个人出言劝阻,任由东城门的城门大开。
莆巴甲心里暗暗咂舌:在兵力严重处于下风的情况下,主将得多大威信、将士得多大自信才会自己打开城门。
太可怕了。
好像生怕城外的敌人没注意看这里,陆进还亲自敲响门楼里的大鼓。
“澎澎...澎澎澎...”
郑鹏等人在一旁嘻嘻哈哈,调侃陆进打鼓有气没力,昨晚肯定是把力气都用在哪个姑娘的肚皮上,那模样一点不像被人兵临城下,好像几个好友踏青郊游般轻松自在。
莆巴甲和几名吐蕃旧将面面相觑,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这些都是什么人,太疯狂了。
此刻,距离逻些城大约三十里外的一处营帐内,吐蕃大将军坌达廷、大相悉诺逻恭禄、镇南将军普布、葛氏族族长马桑奎、月氏族族长巴满等人济济一堂,一边吃着肥美的烤羊,一边商量大计。
吐蕃的都城落在唐军之手,赞普赤德祖赞以身殉国,葛逻禄一族叛乱,这些都是不利的消息,最让众人忌惮的是,唐军手里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也不知是什么武器,冒着烟,冒着冒着就会发光,还发出像旱雷一样的巨响,不仅声音像雷,威力也堪比天雷,逻些城那么坚固的城墙也能弄开一个缺口,血肉之躯碰上它,只有送命的份。
就是忌惮神秘武器,十几万大军把区区几千唐军团团围住,硬是不敢越池半步。
人越来越多,特别是大相悉诺逻恭禄也毅然从多玛抽身赶回,悉诺逻恭禄和坌达廷接头一商议,决定把驰援到这里的首领聚在一起,商议对付唐军的办法。
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可是商议来商议去,就是拿不出解决的办法。
逻些城太坚固,唐军手里又有威力巨大的武器,无论是哪一样,在场的人都没法破解,最重要的一点是,赤德祖赞死了,吐蕃王室也落放唐军之手,意味着吐蕃无主。
无主,也就说在场的都有机会成为新主,而成为新主的首要条件是手里有兵,这个时候,谁也不肯松口冲在前面,至于商量了半天,没一点进展,即使坌达廷贵为大将军,说的话也不好使。
赞普都没有了,新王是还不一定,谁还认前任赞普任命的大将军?要是说话中听,那还谈得多,要是说话不中听,直接一拍两散。
气氛有些沉闷的时候,有人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边说:“阿爸,有情况,有新情况。”
跑进来的是坌达廷的儿子次仁,坌达廷平日最疼这个儿子,把他当成接班人培养,平日对儿子和颜悦色的他,忍不住大声训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看到这么多贵客在这里吗。”
次仁顾不得道歉,一脸焦急地说:“逻些...城的东城门,打开了。”
“打开?”坌达廷心中一凛,顾不得训斥儿子有关礼仪的事,连忙问道:“是不是唐军要出城?”
不会吧,唐军只有区区八千人,人数跟昔日镇山大营相差无几,几千人守一座像逻些城这样的大城,人手肯定还紧张,难不成他们真敢出场迎战,不知城外有十多万吐蕃精锐在吗?
疯了?
悉诺逻恭禄皱着眉头说:“唐军心狠手辣,会不会像攻城时一样,又驱使普通百姓前来消耗我们的箭矢?”
“不清楚”次仁苦笑地说:“他们就是把东城门打开,没见有军队出城,也没有军队防守,还有人在门楼上敲鼓,好像是在挑衅。”
坌达廷面色一沉,挥挥手说:“我们出去看看,看唐军到底要干什么,对了,诸位都派人回去提点一下,预防唐军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