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库罗心中一动,马上追问道。
“回族长的话,那个人说没看见族长本人,他什么也不会说。”
库罗毫不犹豫地说:“请他进来。”
发生了这么多事,人都死了那么多,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感觉就像一枚不能自主的棋子,还是一枚连棋手是谁都不知的、可悲的棋子。
就在这个关节眼,突然有陌生人要见自己,哪有不见之理。
很快,一个戴着竹笠、身穿厚厚皮袄、还披着一件白色披风的人在几名亲卫的“护送”下,来到库罗的营帐。
“你是谁,到这里有何贵干?”库罗心急如焚,懒得转弯抹角,直接发问。
关系到葛逻禄族几万条性命,库罗一刻也不敢松懈。
都快被残酷的现实压得喘不起过气了。
来人进来时一直低着头,闻言飞快抬了一下头,很快又低下头去。
只是匆匆一瞥,库罗心如巨震,只是稍稍犹豫片刻,挥挥手说:“你们全部退下,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族长,这个人来历不明...”
亲卫队长只说了半句,库罗马上打断:“某自有分寸,退下。”
等营帐内只剩下二个人时,库罗开口道:“红雀姑娘,那竹笠不重吗,你可以摘下了。”
红雀是绿姝的贴身女卫,容颜极美、武艺很高,特加是速度,可以用鬼魅来形容,库罗见过多次,对她印象深刻,阿军战死后,绿姝把红雀派到郑鹏身边保护,只是一照面就认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红雀,库罗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过内心很快被挫败感充斥。
红雀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出现,事情可以说非常明朗,在长安时自己就没赢过郑鹏,现在成为一族之长,依然不是郑鹏的对手。
“族长真是好眼力,小女子有礼。”红雀也不矫情,很快摘下竹笠,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俏脸。
库罗摆摆手:“红雀姑娘,这些虚礼免了,入正题吧,不瞒你说,现在都火烧眼眉了。”
镇北大营全军覆没,乌玛部直接兵刃相见,事态已经失控,不知什么时候吐蕃的大军就要杀到,库罗哪里还有心情叙旧。
“好说,我家姑爷想见你一面。”红雀本来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闻言马上进入正题。
看来郑鹏对自己还是有戒心,要不然他肯定是亲自来了,想想也是,都割席断义,现在双方势成火水,有所保留是应该的,库罗心里有些感叹,不过嘴上应得很快:“好,什么时候?”
“现在,不过姑爷说,族长身边的人,越少越好。”
“哈哈哈”库罗突然笑道:“没问题,某就一个人去。”
“族长就不怕有人对你不利?”
库罗洒脱地说:“要是怕,某一开始就不会单独见红雀姑娘,要知红雀姑娘可是高手中的高手,若是红雀姑娘对某下手,某只有只有四成的机率逃生,真对某不利,现在就可以动手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红雀有些意外地看了库罗一眼,也没说什么,重新戴上竹笠,对库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出门时免不了解释几句,大约一刻钟后,库罗就在营地对面一座小山的山顶上,看到了郑鹏。
郑鹏左右打量了一下,拍拍手说:“族长真是好胆色,孤身一个人就来赴约。”
“将军更有胆色,都说吐蕃有如天堑,不可逾越的鸿沟,现在将军不是来了吗,敢问将军,这天下间还有你做不到的事吗?”库罗有些无奈地说。
看到郑鹏出现在这里,库罗都不想问镇北大营的事。
不用问,百分之一百是郑鹏的手笔。
郑鹏很认真地点点头:“有,我不能生孩子。”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就是一旁冷如冰霜的红雀,黑暗中也不由宛然一笑。
笑过后,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库罗居高临下看了看山下葛逻禄的营地,语气中带着无奈:“将军真是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葛逻禄的近十万的性命就让你玩弄于鼓掌当中。”
“不敢当,只能算是在族长面前班门弄斧,想当年族长一出手,西域上百万人差点陷入水深火热。”
顿了一下,郑鹏继续说:“我说过,战场上,我们是对手,但私底下我还当你是朋友,但是,朋友只限于你,不包括你的族人。”
库罗背叛大唐,严格来说,并没有出卖兄弟,也没利用兄弟,这一点郑鹏还是清楚的。
“唉”库罗仰天长叹一声,接着打起精神:“将军,想必葛逻禄一族的情况,你比我还清楚,大唐有一句古话叫兵不厌诈,虽说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得不说,做得非常漂亮,说说你想我怎么做吧。”
战场上本来就是兵不厌诈,葛逻禄背叛在先,根本就没法指责,事情已经发生,逞一时口舌之快无济于事,还不如找一个相对好的结局。
不管怎么样,五万控弦之士,放在哪里都是一股不能忽视的力量,有力量就有价值,库罗只能在大唐和吐蕃的博弈中,尽可能为族人急取最大的利益。
虽说乌玛部没了,亲卫精锐损失七成,但这点人葛逻禄还损失得起,不至于伤筋动骨。
郑鹏打了一个响指:“爽快,我就明说了,希望葛逻禄倒戈,成为大唐征服吐蕃的先锋军,对了,可能族长还不知道,我现在是大唐征西将军。”
还真是要征报吐蕃?
库罗虽说猜到郑鹏的行动,可听郑鹏亲口说出,还是无比震撼,惊讶地说:“征服吐蕃?会不会太难了,吐蕃可是诅咒之地,越近逻些城,诅骂就越厉害,要是吐蕃内乱还有机会,现在吐蕃四海一统,军民齐心,赤德祖赞一声令下就结集结百万将士兵,这,这太难了。”
要是郑鹏扰乱一下吐蕃,成功率还很高,征服吐蕃,难,太难了。
“什么诅咒之地”郑鹏不以为然地说:“就是欺负别人水土不服而己,族长,葛逻禄一族刚到吐蕃是不是多病多灾,还经常有人痛苦死去,对吧,有没有觉得,住的时间越长,这些情况越少,嗯,不对,吐蕃那边肯定会派不少神棍来,说帮你们解除诅咒吧。”
库罗大吃一惊,因为郑鹏说中了。
犹豫了一会,库罗还是摇摇头说:“就算诅咒的事你们能解决,可吐蕃不是等闲之背,唐军劳师远征,吐蕃以逸待劳,又占天时地利人和,真打起来,谁胜谁败真不好说,将军你的意思是把葛逻禄当刀使,还是一把随时丢弃的刀,这笔买卖不能做。”
吐蕃自建立而来,势力越来越大,除了别人不敢轻易踏足吐蕃外,吐蕃的战斗力不容轻视,他们装备虽说差,但吐蕃人轻生重死,以战死为荣,打起仗一个个悍不要命,多次跟大唐精锐正面对抗不落下风就可以看得出。
要是答应帮大唐,战胜了,葛逻禄还能捞一点好处,要是失败呢,到时大唐拍拍屁股可以回去,而葛逻禄就尴尬了,到时双方都不待见,近十万族人何去何从?
郑鹏突然冷笑地说:“族长,你觉得现在你还能选择吗?”
“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库罗皱着眉头说。
“啪”的一声,郑鹏习惯性打了一个响指,面无表情地说:“镇北大营被歼,乌玛部又打死打伤吐蕃二千多人,这件事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要是没出错,此刻大勃律已落入大唐手中,大军会跟吐蕃大将军坌达延的人马对峙,相信吐蕃赞普赤德祖赞会认定葛逻禄一族是大唐的内应,南北两路攻打吐蕃,无论信还是不信,葛逻禄一族只有两个结局。”
“一,赤德赞祖不相信你们,派兵剿灭、追杀;二,相信你们,但把葛逻禄的人都派在最前面抵挡唐军,族长,唐军的战斗力如何,相信你很清楚,再说了,我能让吐蕃的镇北大营一夜之间全部歼灭,自然也能让你葛逻禄的人给予毁灭性的打击,你清楚我的为人,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