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现在怎么办?”阿军有些不甘心。
一路都提防着,没想到最后还让人摆了一道,阿军都替自家少爷不值。
郑鹏淡然地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看开点,走吧,回去吃饭,晚上还要练功呢。”
阿军有些惊讶了,那个吴贵说的时候,自己亲眼看到少爷一脸铁青,拳头都握起来了,怎么转眼间怒气全消,甚至乐观起来呢?这不像少爷的为人啊。
左思右想都不想白,最后阿军也放弃了。
算了,少爷的心思自己猜不透,反正他让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
回到家里,饭菜已经做好,郑鹏一个人很安静地用餐,用完休息一会,习惯练了半个时辰的武艺,这才淋浴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色刚刚亮,郑鹏就在钟鼓乐声中醒来。
鼓是鼓楼发出的声音,鼓楼发声后,长安城内各寺庙也开始的敲钟,钟鼓声中,宜阳坊内的教坊排练的乐声跟着响起,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长安城的百姓就是这种声乐中,开始新的一天。
郑鹏洗刷后,阿寿送上早饭,一个人吃着没意思,郑鹏让阿军也坐着一起吃。
阿军不仅是心腹,严格来说还是郑鹏的师傅,他坐下没问题。
“少爷,今天我们要干什么?”阿军一边吃着胡饼,一边问道。
“不急,先看看,谋定而行,欲速则不达”郑鹏说话间,拿起一只炸得金黄酥脆胡饼咬了一下,开口赞道:“这胡饼地道。”
胡饼是阿寿在坊口的小店买的,店主是一个胡人,不知为什么,同样的材料,到了他的手,做出来的东西比别人要好很多。
赴京前,受到郑鹏大恩的郭鸿表示,原意为郑鹏谋一个国子监的位置,郑鹏可以入读大唐的最高学府,接受国子监教授的指导,这件事成功率很高,郭府有这方面人脉,而前任国子监祭酒叶静能对郑鹏非常欣赏,对郭鸿暗示过,要是郑鹏有意,他愿意出面为郑鹏举荐。
郑鹏也心动过,一度纠结好久,最后还是决定放弃。
唐朝的科举,远远没有明清那样重要,考了功名,只是一个出身,说明你有做官的资格,还要人举荐才能做官,相对九品中正制进步了很多,可依然看背境和出身,考得好不如生得好是常有的事。
郑鹏读书的天赋很一般,魏州第一才子的名声是剽窃来的,做人不能一辈子剽窃吧,考试不知考什么,能不能顺利地关都是问题,历史上才华横溢而折戟考场的名人多了去,上得山多终遇虎,被人揭穿就不好收拾。
对郑鹏说,最重要的是时间。
就是顺利当官,都说武将晋升靠战功,而文官靠熬资历,就是官场势大的崔源没给自己小鞋穿,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古代女子年纪轻轻就婚配,自己等得,可绿姝等不得,就怕崔源把她当成政治筹码去联婚。
对郑鹏来说,绝对不能接受。
不顾一切跑到长安,就是想接近权力中心,找机会迅速上位。
阿军闻言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都说人要经历挫折才成长,这话放在郑鹏身上最合适不过,经历那晚的事,郑鹏变得沉稳上进,应了那种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还没吃完早饭,阿福有点脸色古怪地上前禀报:“少爷,有客到,黄三在门外候着,说要给你问好。”
刚刚落脚,就说有客到,没想到是那个狡猾的小掮客主动找上门。
郑鹏还没说话,阿军把筷子往桌面一拍,愤然道:“好家伙,正要找他算帐吧,还敢上门,看我不教训他。”
“慢着”郑鹏叫住想暴走的阿军,开口道:“先听听他说什么,阿福,让他进来。”
阿军在贵乡时,沉默寡言,从贵乡到长安,一路上在郑鹏的感染下,变得开朗自信起来。
没多久,穿着一套新缺胯袍的黄三,笑容满面把三张用手帕包着胡饼放在郑鹏前,讨好地说:“郑公子,这是开化坊的钱记芝麻胡饼,长安城最好吃的胡饼,这是小的一点心意,还请公子笑纳。”
郑鹏没说话,阿福在一旁骂道:“你这个市井儿,骗了我家少爷,正想找你呢,你还敢送上门?”
“骗?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的哪敢骗郑公子。”黄三装着一脸无辜状。
阿福愤愤不平地说:“还敢说?这宅子旁边就是左教坊,天天吵吵闹闹,是人住的吗?”
“怎么能这样说呢”黄三可怜巴巴地说:“郑公子说靠近皇城市集,方便购物,然后就要干净整洁,现在哪条没达到?当时郑公子没说要安静,某还以为郑公子喜欢热闹呢,这闹误会不是?”
阿福还想说些什么,郑鹏示意他不要再说,边吃边开口:“黄三,一大早就来了,有事吗?”
昨晚自己赶着找地方落脚,没考虑仔细,被黄三钻了空子,真说起来,还真不能拿他怎么办,地方亲自看过,又是亲手签的契。
黄三说过,他有一个远房亲戚在京城做官,估计是有仗无恃。
“郑公子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天子脚下规矩多多,昨日请某带路,只是天色晚了,没能带公子好好游玩,今日特地早些来,补偿昨天的遗憾。”黄三笑着讨好道。
“哦,有心了。”郑鹏有些冷淡地说。
话里透着冰冷,明显是对黄三不满,可黄三浑然不觉,还是笑嘻嘻地说:“公子是一个讲究的人,要是不喜欢这里,再换就是,反正没费几个钱,请公子再给小的一个机会,这次一定给公子找一套称心如意的宅子。”
“不用,钱都交了,可不能白白便宜别人。”郑鹏断然拒绝。
只是睡了一晚就放弃,三十贯呢,真是这样,还不如去喝花酒呢,起码有美女暧被窝。
郑鹏家底丰厚,三十贯算是九牛一毛,可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嘻嘻,公子不换,要不多加一层窗吧,小的认识一个木匠,就是做双层窗的,用木和棉布隔音,到时外面再吵闹也能在房间内安然入睡。”
尼玛,人才啊。
郑鹏都有点佩服黄三了,别人赚一笔就走,他倒好,咬紧就不肯放了,一大早上门,主动要求带路,换房子做隔音,服务不能再周到。
没脸没皮算是一种技能,像他把方方面面都想到,绝对是一个人才。
郑鹏想起有一句某电视剧的对话:只要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又活过来了,只要价格公道,咱们接着做生意。
“本公子一向随遇而安,这里也不错,凑合着能住,也不用加窗隔音了,给皇上排演的乐曲,说不定多听能多沾点贵气呢,至于游玩,反正不忙,走哪算哪,你的好意心领了。”
看来是真生气了,今天这趟算是白忙乎,黄三心里想着,眼睛不自觉瞟向桌面上的芝麻胡饼,准备把它包起带走。
生意都谈不成,干嘛把这么好的胡饼白白送人?
“这个芝麻胡饼是长安最好的?”就在黄三想动手带走时,郑鹏突然拿起一块芝麻胡饼,随口问道。
“是,这家火候刚刚好,味道也是一绝。”黄三眼前一亮,马上应道。
眼里也有了一些期盼。
郑鹏没尝,随手把胡饼放下,一边用手帕擦手,一边问道:“黄三,像你做这行,一个月能挣几钱?”
黄三楞了一下,没想到郑鹏会问这个问题,犹豫一下,很快有些骄傲地说:“运气好,一天挣三五百钱不是问题,运气不好试过半个月没开张,不过一个月怎么也能赚二三贯吧。”
一个还不成年的孩子,赚的比很多成年人都多,说明他脑子很好用。
郑鹏打个响指:“看你挺机灵的,一个月三贯,包食宿,以后替本公子办事,干不干?”
“公...公子,你没开玩笑吧?”
“本公子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郑鹏反问道。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有一个机灵又细心的手下,替自己探听消息、办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干!”黄三一脸肯定地说。
天天来回跑,说好话、赔笑脸才赚那么点,有时还惹人不高兴,还不如跟郑鹏干,包食宿一个月还有三贯,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