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夜,萧四禾便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因为乌鸦都散了,司徒府也正常了,那些打手也在进行如常的夜间巡逻。
这个时候,就需要萧四禾这般轻功高强的人行动了,如秦栀这种没有武功的,出门就得被逮住。
将房间里大部分的灯都灭了,只留下一盏来,秦栀坐在火炕上,模仿着萧四禾打坐。
其实他也没打坐,就是丫鬟来送宵夜的时候装了装,丫鬟走了,他就继续钻进了被子里取暖。
今晚把他冻坏了,直至他出去的时候,嘴唇还是紫色的。
吃着宵夜,秦栀一边等待着,她将厨房里的机关尽数告诉了萧四禾,希望他能顺利的出入。
而那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她却是根本没仔细的查看。那个人拿走的那些东西,看起来就是账本,不知是不是关于私藏兵器的账目。
火炕热气蒸腾,秦栀坐了一会儿就觉得热的受不了。隐隐的有些冒汗,正因为如此,脸上的妆也很不舒服。
用的化妆材料是天机甲中的专用,有时化妆易容之类的,还防水。
此时此刻,黏在自己的脸上,她真的很想彻底的清洗一下自己的脸。
思虑着萧四禾是否行动顺利,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元极。
也不知他在西棠是否顺利,他应该已经到了西棠皇都有两三天了吧。他此次事情不简单,不知何时能回来。
他应当是知道她和萧四禾来玉龙城了,去年初冬时她和他也来过北方,但是没到达玉龙城这极北之地。
太冷了,比去年初冬时来要冷得多。
那时他们俩过来,在皇家别院里住着,欣赏了一下雪景之后,就返回了帝都。
这是七年来每年都会有的项目,他们俩北方看一下雪,赶在更冷之前离开。
元极是担心她会风寒,所以才如此决定,秦栀倒是也习惯了。
这是第一次忽然间来到这么冷的地方,她隐隐的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太通气,尽管眼下已经是初春了。
等待着,她坐在那儿昏昏欲睡,终于接近凌晨时,房门被从外打开,随着寒风,一个白色的人影也迅速的回来了。
“太冷了。”萧四禾冻得浑身哆嗦,夜晚比白天更冷,冷的吓人。
“怎么样,摸到密室里了吧?”给他让开了地方,萧四禾也迅速的直接窜到了火炕上。动作灵敏,带着一股寒气。
“嗯,进去了。”他轻功高绝,想要做什么,还真难有做不成的。
“能确定被拿走的是什么么?”看着他那发紫的嘴唇发紫的脸,秦栀同情的将被子扔到他身上盖着,一边转手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瓷瓶来。
倒出两粒药来,这是预防风寒的,来北方这寒冷的地方,这药是必备。
递给他,萧四禾也拿过去直接吃了,这个时候他的确是需要吃药。若是病了,可会耽误许多事情。
“被拿走的,绝对是重要的账目。但是,我在那下面也找到了一些来往账目,但都是司徒健与玉龙城城府府尹的往来,没有关于司徒康的。”只是司徒健的话,不足以牵扯到司徒康,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司徒健的那个官家,我看是个女的。一个女人乔装做官家,可以查查她。”秦栀压低了声音,一边道。
“你也看出她是女人了?”萧四禾一笑,虽是被冻得惨,但眼神可是依旧灵动。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长了眼睛,我也长了好嘛。”而且肯定比他的好使。
“在下也算阅女无数,只是外表的装扮,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此生唯一看错的,也就是茂世子了。”知道那个茂世子是个女人时,萧四禾真想戳破自己的眼睛,他是真的没看出端倪来,她根本不像个女人。
秦栀不由得翻白眼儿,拿这事儿当炫耀,她真想将自己的鞋拍他脸上去。
“别和我说这些你纵横花丛的事儿,我会忍不住想毒死你的。既然如此,明日还要继续留在这儿么?”知道密室所在,但是重要账目都已被拿走,他们俩在这这儿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很可能会露馅。
再说,丢了东西,司徒健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的,说不准他们俩就得被当成嫌疑人。
“明里不如暗里做事痛快,明日我们便离开。”眼下又加了一件较为重要的事情,就是那个拿走几本重要账目的人到底是谁,他将那些账目送到了哪里去。
“好。你也不用再装纯阳子了,穿上棉衣,免得到时熟人见了你都不认识了。”瞧他那脸发紫的样子,可一点都没往日的风流相了。
“纯阳子、、、。世子妃,往后再乱取名字的时候,能不能取一些较为好听的。我泽呢么就觉得,你是在骂我呢。”骂他现在没有阳气,不像男人。
“你那是太敏感,明明就是夸赞好吧。”秦栀似笑非笑,配上她那张脸,足足的阴阳怪气。
萧四禾一看她的表情就知她不是好话,也懒得和她计较,反正是说不过她。
各占据热炕的一角,秦栀也很疲乏,便直接躺下了。
萧四禾则挪到了热炕的另一头,隔着一个炕桌,和她拉开距离。
虽是因为任务而不得已为之,但萧四禾还是特别注意的,尽管以前他从不知注意距离为何物。
可秦栀显然是不同的,单不说其他,被元极知道他和秦栀夜晚在一个房间里,他的脸就得拉下二尺长。
所以,还是得注意一下,免得日后被揪住小辫子。
两个人抓紧短短的时间各自休息,好像也没用多长时间,外面天色就缓缓的转亮了。
萧四禾虽是在睡觉,但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之中。一点点动静,他就立即醒了。
身体一转,直接盘腿而坐,变成打坐的模样。虽说他是卧下休息的,但奇怪的是头发和衣服丝毫未乱。
果然,不过片刻,房门被轻轻地敲响,里面没人回应,但门外的人也动手推开了门。
是两个丫鬟,一个端着热水盆,另一个端着早饭。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进来,好像生怕惹怒了那位看起来超帅的道长。
而且,令人稀奇的是,这道长似乎一晚都这样盘膝而坐,没有躺下休息。
但他那位小师妹则不怎么样了,卷着被子睡得奇差,连鞋子都没脱,看起来一副野人相。
丫鬟们放下东西,便小心翼翼的退下去了,关上了房门,但外面的寒气也进来了许多。
萧四禾从热炕上下来,一边盘算着那个女扮男装的官家‘高先生’。调查人的话,自然是暗中进行会更顺利,他待在司徒府的话,反而会碍手碍脚。
太阳从天边跳出来,萧四禾与秦栀也走出了暂住的房间。
司徒健和曲先生也出来了,对于昨晚的驱邪行动,司徒健看起来是满意的。只不过今晚还没到来,不确定今晚是否还会有乌鸦飞过来,所以听闻萧四禾要走,他有些不太同意。
眼睛瞪得老大,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好似谁敢违抗他的命令,就死路一条似得。
“司徒大人无需慌张,贫道会在玉龙城停留几日。崎山奇秀,是个修身辟谷的良地。若有事,只管找曲先生。贫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甩着秃毛的拂尘,萧四禾姿态是到位的。只不过这拂尘应该是个劣等货,昨晚毛都要掉光了,有些影响他的身份。
一听这话,司徒健倒是放心了些。不过,因为萧四禾说了崎山,他的眼神儿倒是有那么几分奇怪。
什么都没说,萧四禾甩着拂尘便朝着大门走,秦栀紧跟在他身后。
曲先生也紧跟着,边走边交代司徒健不用担忧,一切都有他在呢。
出了大门,曲先生的马车也正好过来了,上了马车,暖气袭来,萧四禾尽情的抖了抖全身,然后甩手就把那根掉毛的拂尘扔到了一边儿。
秦栀险些被他打着,在旁边坐下,一边将手炉拿起来暖手,“那个女扮男装的高管家不在。”
“嗯,我看到了。下午我便去调查她,瞧着司徒健那藏不住心眼儿的样子,一个姑娘怎么可能甘心为他做事。”而且还混到了管家,怎么想也是不可思议。
“兴许是因为爱情呢。”这也是没准儿的事儿。
萧四禾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像头熊一样,没有内在,爱个什么?”
秦栀翻白眼儿,“这么说长得丑的人就不配拥有爱情了?萧大公子,你这想法太过偏颇。”她不苟同。
萧四禾不置可否,秦栀的话他也不苟同。
一路无话,而马车则直奔城中。在中途又换了一辆更朴素普通的马车,之后才转到了一家门面不太大的客栈。
从马车上下来,秦栀大半张脸都遮掩在棉衣的衣领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这家客栈是天机甲在玉龙城的一个据点,看起来极其的普通。
刚要迈步往里走,她眼角一转,便瞥见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转眼看过去,似乎那个人也有所感,也转过了脸。
一张略阴柔的面庞,十分白皙,一双狐狸眼格外的妖艳。
看到了他,秦栀便皱起了眉头,这的的确确是个男人,披着一身红色的厚重的大氅,他显得更为妖异了。
“萧四禾,找到那个拿走账目的人了。”真是太巧了,居然在这儿又碰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