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极回到朱城后,便住在了城中的一个客栈里,包下了第三层,不可谓大手笔。
动静有些大,他们这一行人着实吓人,而且隐隐的,客栈老板好像看出元极是谁了,然后更是吓得不行,二楼空出来,连住客都不收了。
回到酒楼,柜台后的掌柜的连连陪笑,不过也没人理会他。
径直的上楼,这酒楼的环境倒是真的不错。进入房间,秦栀脱下身上的披风,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便不禁想到刚刚那条大蛇的头都碰到了她的脚,鸡皮疙瘩瞬时遍布全身。动手,快速的把靴子脱下来扔到一边,身体仍旧不受控制的抖了两抖,太吓人了。
坐在床上,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脖子,仍旧刺拉拉的疼,这回阿澈还真是铁了心的没客气。上次是奉了公冶峥的命令,所以他即便挟持她的时候,也是收了力道的。
想想他那凶狠又如毒蛇的样子,她便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这回她也成了杀人犯了,但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难承受。
或许真的是那些因为她而死的人给了她太大的刺激,以至于心理产生了严重的变化,这种变化未必是好的,她还是得自我调节才是。
胡思乱想着,有人走了进来,抬眼看过去,她心理的纷乱也在同时减少了些。
别的不说,元极这外表还真是能让人稳下心神来,颜霸非他莫属,简直毫无天理。
“仰头,给你上药。”旋身在她身边坐下,他没有刻意做某个动作,却无比的潇洒。
盘膝,她裸着双脚,这样的确挺舒服的。同时不由的想起另外一个喜欢裸脚的人,这样的确挺舒服的。阿澈是他的左膀右臂,得到了他的死讯,不知他什么心情。
但,此事早晚都会发生,从她被当做棋子引元极入套的时候,就该想过会有报应。
元极将装药的铁盒拧开,里面是淡绿色的药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
看了看,秦栀又嗅了嗅那药膏的气味儿,随后才仰起头。
元极看向她,漆黑的眸子倒映着她的小脸儿,“怕我害你?”她刚刚那无意中仔细检查的样子,真是让人心情很不好。
眨眨眼,“我习惯所致,你又做什么不乐意?如果我现在把个东西塞进你嘴里,你会毫不犹豫的吃掉么?”
元极以食指沾取药膏,然后涂抹到她的脖子上,“肯定会犹豫,不过你若要求我一定要吃下去,我就闭眼咽下去了。”
嗤笑,“所以,咱俩不是一样嘛。这么多年都是信自己,怎么可能一朝之间像信自己一样的信另外一个人。安全感是心理层面的需求,对自己身体以及心理方面的危险风险预判。尤其常年在刀山火海之间游走的人,更是如此。你就别再找毛病了,自己都做不到,强求我算什么。”任他给自己涂药,秦栀一边说着。她以前还怀疑他会找到机会就杀了她呢,如今已算有极大的进步了。
将药膏尽数的涂到她脖子上的手印儿上,看了一眼她巴拉巴拉不停的小嘴儿,“你若再不闭嘴,有你好看。”
低头,秦栀看向他,一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清楚的很。
不知该如何评价他,反正是多巴胺超标分泌,他的精神状态值得商榷。
看她那样子,元极几不可微的弯起薄唇,把她的手拽下来,“我还不至于做如此有失风度之事。”
秦栀缓缓地扬起眉毛,“你怕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风度?他还真没多少。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胆大包天,若不是你脖子伤了,有你看好。”
撇嘴,打开他的手,秦栀向后挪了挪,然后靠在了叠起的被子上,舒展开身体,多处骨骼发出脆响。
看着她,元极的视线从她的脸缓缓往下滑,最后落到了她裸着的脚上。
“你想不想把朱城的所有大月宫间谍一网打尽?我能做到,将他们都引到那个民房。”秦栀倚靠在那儿,一边说道。
“确定不会打草惊蛇?他们都在眼皮底下较为好,让他们自以为安全。”元极抬手,缓缓地搭在了她的脚踝上。
他的动作使得秦栀不由得缩了一下,看向他,这厮反倒特别的一本正经,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似得。
“那就算了,本来想着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这叫做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任他的手落在自己的脚背上,手心温热。他的抚摩很轻,倒是也没有任何轻浮的意思。
“杀人杀的脑子也出问题了?”看着她,元极几不可微的摇头,她的精神世界较为特别,所以想法也异于常人。
“没关系,我可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很快就会平静了。既然朱城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得去小舟城了。那个间谍是不是已经被折磨死了?希望那个疯子还在。”秦栀动了动自己的脚,他的手挪开,然后又落在了另外一只脚上。
“马上新年了,往年的新年你都在哪儿?”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脚背,他一边淡淡问道。
“有两次是在营地,其他时候临近新年的前几天,我就和元烁回来了。不过今年,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出现在王府的好,并且这新年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她就像做客的,在哪儿也没归属感,新年不新年的根本无所谓。
“我要回翎山,你与我一同回去吧。”元极看着她,这邀请更像是命令。
“知道你很忙,你去忙你自己的吧。我去小舟城,总是不能该做的不做,有些人又说我尸位素餐,是吧?”挪开自己的脚,被他摸得痒痒的。
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元极蓦地倾身,大部分的身体压在她身上,一手捏在她脸上,“你有必要一直揪着一件事不放么?”她也总是提起他以前说过的话,让他无力反驳。
哪知秦栀满眼嫌弃的迅速拍开他的手,“刚刚摸过我的脚,又来摸我的脸,拿开。”
元极高高扬起眉尾极是无语,“我没嫌弃你,你反而嫌弃我。”而且也不是嫌弃他,是嫌弃她自己,她的精神世界很难解,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