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从东方跳出来,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止它,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夜晚时微凉的空气尽数被它驱散。
一大早的,白桃和素雯发现秦栀回来了,俩人果然吓了一跳。
不过瞧着秦栀躲在睡袋里一动不动,显然很疲累,也不忍打扰,悄无声息的将她要用的东西准备好,然后便退了出去。
日上三竿,秦栀才从睡袋里爬出来,这一觉睡得,她觉得自己的眼皮都睁不开了。
好像自从元极回来,她这作息时间就开始紊乱,这样下去,估摸着她会内分泌失调。
“秦小姐,你终于睡醒了。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奴婢都没听到动静。”在外面听到屋里有动静,白桃和素雯便将清水和早饭一并端了进来。
“回来时已经后半夜了,你们都睡了。”而且,她还特意去看了看,她们俩睡得那个熟,当真是卖了都不知道。
“秦小姐,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皇上已经回帝都了么?”素雯拿着手巾候在一边,一边细声问道。
“嗯,已经回去了。”接过她手里的手巾把脸擦干净,这会儿好像舒服了些。
“二爷也回来了么?”不过这一早上也没听到旁边天斧居有什么声音,不像是元烁也回来了的样子。
“没有,他有事。”秦栀笑笑,她一向不多言,那些无关紧要的,能不说就不说。
坐下用早饭,其实按时间来算这会儿应该能算得上是午饭了。
“王妃在天斧居么?”即将吃完了,秦栀也想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儿,回到王府,自是得去给王妃请安。而且,她还得把自己打扮整理的干干净净才行。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是这么回事儿。除非哪一日她能有自己的宅子,想做什么都自己说了算。
“王妃在天斧居,王爷不在,二爷也不在,王妃也没什么事,每日就是念念经什么的。”白桃摇头,王妃每日所做之事其实只有那么多。
“准备好衣服,我一会儿过去请安。”秦栀点点头,其实说真的,去见王妃让她不禁觉得有点头疼。在别处她还没那么收敛伪装自己,只有在王妃那儿她得把自己伪装成只听摆弄的木偶。
用过午饭,换上干净的衣裙,长发被四只手精心的挽起来,在镜子前看了看没有错处,这才离开摇光居。
摇光居距离天斧居很近,拐了个弯儿便到了。天斧居的丫鬟和嬷嬷瞧见了秦栀,很勤快的请安,和以前大不相同。
看来,解除了和元极的婚约,她反倒好像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儿,搞得所有人都对她异常的客气。
笑意适度,面对这王府的人,她永远都保持着一张脸。
进入天斧居,王妃也刚刚念完经,被莫雨搀扶着从禅房走出来,大概是跪的久了,她走路也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
秦栀走过去,扶住她另外一边手臂,“王妃心诚便好,跪在那里久了,膝盖会受不了的。”尤其她这种平时根本不运动的人,经常的跪着,下半身血液不流通,很容易受伤。
“心诚则灵啊。”王妃坐在了椅子上,那边莫雨便蹲了下来,开始给王妃按摩腿。
秦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王妃,轻声道:“不知王爷近况如何?身体可好些了?”
“嗯,好些了。皇家别院的气候,环境,自是都要比王府好,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王妃喝着茶,一边叹道。
点头,不知那红枫别院到底是什么模样,她还真好奇了。
“听说,元烁去了帝都。”问起元烁,王妃的表情就变了,笑容满面,有着独属于母亲的慈爱。
“嗯。保护皇上回宫,还要去见一见禁军统领汪大川的女儿。”随着秦栀说,王妃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很是骄傲的模样。
“一眨眼间,元烁也长大了,到了该娶妻的年龄了。”不由几分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秦栀点点头,随后低头看到了自己的手,她也想起了这正事儿来。
“王妃,有件事还得烦请你做主。这个镯子,是当时王妃送给我的。那时我太过瘦弱,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当时的模样了,这镯子就拿不下来了。在营地的时候,元烁帮我想了多种法子也没把它弄下来,所以我想问问王妃,这该怎么办。”说着,她挽起了衣袖,那镯子也露了出来。
镯子的确是小了很多,箍在手腕上,怎么瞧着都不合适。
看着她手上的镯子,王妃似乎也才记起来这事儿。
“这红琉璃玉镯是珍稀之物,在镇疆王府,只有王妃才能佩戴。尽管这是送给你的东西,我也不好收回,但又的确不合规矩。莫雨,想个法子给摘下来,再将那个金丝玉的镯子拿来,送给小栀。”王妃思虑了一下,随后道。
莫雨点点头,然后走到秦栀身边,她也站起身,将手递给莫雨,还真不信她们能给弄下来。
莫雨试探着往外拔,可是到了大拇指的地方就卡住了,根本不行。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下人请安的声音,转头看过去,一袭银白的元极正踏着台阶走了进来。
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金光,这世上,大概没有谁能与他争光辉,甚至连太阳都不如他耀眼。
走进来,他先给王妃请了安,王妃的神色很官方,就像面对秦栀时是一样的。根本不似见到元烁时,那慈爱之光简直要溢出来了似得。
莫雨也给元极请安,诚如他昨晚所说,看见他出现,所有人都惴惴不安。
元极没有理会,他好像也根本不太在意下人是否给他请安。
看向秦栀,大概都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请安。不过细想一下倒是也理解了,毕竟回来的晚,俩人都睡过头了。
“这是在做什么?”元极自然也瞧见了她还抬起来的手,手腕上那个镯子卡在了手腕以下。
“给王妃请安。然后就是这个镯子,想还给王妃,但是拔不出来了。”秦栀回答,不疾不徐。
看着她,视线从她的脸缓缓地滑到了她的手上,“没必要那么费力气,既然已经无用了,即便完好无损,也没人能用得上。”说着,他走过来,然后抓住了她的手。
盯着他,秦栀倒是不知他要做什么,忽然间的,好像和她很亲近似得。最好不要这样,她可不想被王妃误会。
然而,元极也根本没顾虑那些,将她的手握住,同时看了她的脸一眼,随后另一手捏住了那镯子,微微施力,便听得咔嚓一声,那镯子便断了。
松手,两半镯子落下来,他摊手接住,价值连城的红琉璃玉镯,就成了废品。
“扔了吧。”转手扔给莫雨,元极满面淡漠,莫雨接着那镯子,瞧了瞧王妃,然后便退下,真的扔了。
戴在手上六年的东西消失不见,一时之间,这只手好像轻松了许多。
将衣袖放下来,秦栀看向元极,“多谢世子爷。”
什么都没说,元极向王妃道别,然后便离开了。他这请安来得快,走的也快,例行公事,尽管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可是却略显冷冰冰,毫无人情味儿。
很明显他习惯与此,而王妃也习惯了,明明是母子,却及不上陌生人。
安静的在王府休息了几天,秦栀才算将睡眠规律调整过来,这摇光居虽然不大,但胜在安静,比长枢阁要安静的多。可见的人只有白桃和素雯,坐在窗边看书,要多安逸有多安逸。
秋天的朱城早晚还是很凉的,需要多套一层衣服,不然还真会被冻得风寒了。
在回来的第六天,秦栀本是窝在摇光居看书的,却不想有人忽然来了。
来人就在摇光居外,没多踏进来一步,白桃出去见了,随后匆匆的跑回来。
“秦小姐,白朗白副将来了,就在外面,说是要见你。”白桃眼睛睁得特别大,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元烁以外的军中年轻的将士,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放下手里的书,秦栀眨了眨眼睛,“白朗?他不是在萧山大营么。”怎么忽然回来了?还是大营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白桃摇摇头,她不知道。
起身,秦栀走出房间,绕过院子里的小型假山喷泉,走至院外,果然看见了白朗。
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秦栀出现,立即笑起来。牙齿洁白,衬得脸上的笑也格外的干净,那双眼睛也特别的清澈,像两汪泉水。
“白副将,你怎么来了?”看他脸上的笑,倒不像是出了什么事儿的样子。
“我是陪家母来的,她来拜访王妃。”白朗说着,脸上的笑更灿烂了,脸色也有些红。
“我是说,你怎么没在萧山大营?”他应该在大营才对的。
“哦,我是回来看望母亲的,她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白朗恍然,然后立即解释,有些着急的样子。
秦栀点点头,这倒是可以理解,白朗的确是很孝顺的孩子。
“听说你在王府,我过来看看你。对了,这个送给你。”说着,他一直藏在后面的手拿出来,手上拎着的是一个风筝,蝴蝶形状,很大。
看着那风筝,秦栀眨了眨眼睛,“很好看。”
“我做的。”白朗立即加上一句,这是他亲手做的,不是买的。
“真的?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这上面的颜色也是你画的?染色很均匀,色彩搭配的也很好。”拿着看,秦栀倒是很诧异,没想到白朗还有这一手。
白朗掩不住笑,“昨晚做的,这几天风很顺,你可以放纸鸢。”
“谢谢。对了,正好花园里的秋菊都开了,我们去看看吧。”他不走,她又不能把他请到自己的住处,最好的去处就是人多的地方了,在王府里,花园的人最多,就算没人赏花,也有很多花匠在。
“好。”白朗连连点头,很高兴。
将风筝交给白桃拿着,白桃和素雯对视,不由得都笑,眼下这是什么意思,想必很清楚了。
王府的花园特别大,成片的秋菊摆放在一起,金黄的颜色,格外的耀眼夺目。
赏秋菊的地方建有一座不大的亭子,周遭没有树木,被金黄的秋菊团团围住,美不胜收。
走进亭子,秦栀和白朗站在栏杆边缘看着外面的秋菊,并肩而立,倒是十分和谐。
“正是秋菊开放的时候,真是好看。”白朗也不由得点头,一直都在军营,这种人工种植出来的美景,很久没看到过了。
“的确是壮观,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山野中的景色。”因为人工种植,所以看起来有板有眼,很拘束。
“那倒是,那些景色人是做不出来的。”白朗点头,的确如此。
不由得对视,然后都笑了,有时不谋而合也挺有意思的。
“母亲这次来拜访王妃,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知你想不想听?”看着秦栀,白朗忽然问道。
看着他的脸,秦栀差不多能猜出来是什么了,转眼看向别处,她笑笑,“说说吧,反正无事,说来听听。”
白朗有几分忐忑,看着她的脸色,一边轻声道:“母亲是来提亲的。”
“提亲?不会是我吧。”早知是这样,她轻呼口气,随后笑问道。
白朗的脸在瞬间变红,避开秦栀的视线,他点点头,“嗯,是你。”
“白大将军没有意见么?我又不是王府的大小姐,只是寄人篱下的孤女,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看着白朗红透的脸,秦栀轻声问道。
“这又有什么关系?我外公家也没权没势,只经营了一个书斋,家境清贫。但是,当年我祖父祖母也没看不起我母亲啊。”白朗急急地解释,他们家并非势利眼,只看家世的。
秦栀轻笑,“你别着急,我只是问问而已。这事儿,我自己也做不了主,得听王妃的。”不过,显而易见王妃肯定会答应。即便白夫人不来提亲,她也会主动去提的。
“嗯,我知道。不过,我觉得还是提前告诉你为好。你若是觉得不满意的话,我可以、、、”白朗看着她的脸,一边迟疑道。
“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别想的太多。”秦栀拦住了他的话,相比较来说,白朗是不错的选择。不过,若是她能自己选择的话,她会选择不结婚,单身是最好。
白朗随后就笑了,突然的抓住了秦栀的手,反而把她吓了一跳。
看着他,秦栀的确是震惊的,他突然的动作,是她始料未及的。
抓着她的手,白朗的脸都红透了,不过却没放开,“秦小姐,谢谢你。可能我会有很多方面的不足,不过只要你提出来,我都会改的。”
手被他抓的有点疼,秦栀却笑起来,“你很好,暂时来看,没有什么缺点。放心吧,你若有缺点,我会提醒你的。”
“嗯。”白朗点点头,虽是笑的开心,但脸仍旧很红。
一个红色的身影从花园经过,在中途停了一下,随后朝着长枢阁走了过去。
萧四禾风流倜傥,一身红衣,手执玉扇,但凡是雌性,都会被他夺去视线。
走进长枢阁的主楼,萧四禾脚步轻松的上楼,二楼没人,他直接朝着三楼走去。
这三楼是禁地,不过他却置之不理,顺利的走了上去。
三楼本是个阁楼,面积也不大,偌大的书案占了很大的面积,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脚踩无声。
走进来,萧四禾一眼看到站在窗边的元极,他就笑出了声来,“刚刚过来时瞧见你之前那小媳妇儿和白副将在一起呢,俩人牵着手,说的热乎。这婚约好像也没解除多久,这小媳妇儿这么快就找下家了。不过,我瞧着倒是般配。”
窗边,元极缓步的走回书案后坐下,淡淡的看着萧四禾,“有事说。”
瞧着他那脸色,萧四禾笑意更甚,“世子爷今日心情不畅快啊,肯定不是在下惹怒了世子爷。根据在下的猜测,应该是你那前未婚妻。”
“没事就滚吧。”元极看也未看他,冷声道。
萧四禾不甚在意,倚着书案,他一边笑,“我跟你说,帝都走一回,淘到了个好玩意儿,给你瞧瞧。”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绒包来,只有巴掌大小,然后放在了元极面前。
看了一眼,元极倒是给面子的打开了,层层包裹之下,里面是一颗成色极好的猫眼石。
“不错吧?这帝都好玩意儿就是多,往后再有往帝都跑的任务都指派给我。”萧四禾展开扇子扇风,一边说道。
元极看了看,然后就放回去了,很明显他并不喜欢这些东西。
“我喝口水,然后再向你汇报帝都的近况。”刷的收起扇子,萧四禾走向书案的对面,那里是一个茶座,眼下正在煮着茶。
窗外,花园的方向,一个风筝飞了起来,蝴蝶的大尾巴随着风飘荡,很是好看。
坐在亭子里瞧着白桃和素雯放风筝,秦栀也不由得笑,没想到这俩人还真把风筝放飞了。
风筝很大,俩人跑了好几个来回才放飞起来,眼下白桃乐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像做成了一件大事似得。
她已经很久没放过风筝了,而且在这个地方,她也不能不顾形象的放风筝。若是被下人瞧见了,转眼就得传到王妃的耳朵里去。
风筝飞的高,素雯和白桃都不禁的笑,这还是俩人第一次这么不顾形象的笑,笑声传出去很远。
手托腮,秦栀瞧着,始终弯着眉眼。
白朗已经离开了,尽管他没有说太多,但也充分表达了他的心意。
这对于秦栀来说有些陌生,不过,随遇而安了,这是她能所料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叹口气,她另外一只手搭在石桌上,指头不住的在桌子上画着圈圈,其实充分体现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只不过她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蓦地,白桃猛地哎呀了一声,然后那飘在半空的风筝就徐徐的掉落了下来。
看过去,发现白桃捧着自己的手,素雯抽出帕子快速的包裹住她的手,两个人都很惊慌的模样。
“怎么了?”起身,秦栀快步的走出亭子。
“也不知怎么了,风筝的线忽然震了一下,奴婢的手就流血了。”被手帕包裹着手,白桃脸色有些苍白,主要是吓到了。
“我看看。”秦栀小心的拿开手帕,虎口的位置崩开了很长一条,还在往外渗血。
“秦小姐你快看,这风筝骨架断了。”素雯把落地的风筝捡起来,却发现那主梁骨架断开了。
看着,秦栀也不由得皱眉,这风筝做的很结实,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断了。
抬头,秦栀往半空看,不过天很蓝,什么都没有,别说小鸟了,连个飞虫都没有。
收回视线,落在地上,石砖铺就的小路边角,一个发亮的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
走过去,秦栀弯身捡起来,猫眼石?
尽管她不太懂鉴赏这些东西,但怎么看,这玩意应该也很值钱吧。
谁这么无聊,居然用这么值钱的东西做恶作剧。
长枢阁。
将那一杯热茶喝光,萧四禾放下杯子,又展开玉扇轻摇,随后转身走了回来。
“帝都的情况和预想的差不多,皇上安全的回宫,那几个贼窝闹腾的厉害。一个晚上,五六个人出城。这次,他们折了大批人手,短时间内能消停一阵儿了。只不过,世子爷可能就要麻烦了,神庆最为记仇,说不得得派出多少人来对付你。你近段时间的行踪太容易查到了,闭着眼睛都能寻到你的踪迹,知道你在哪儿。要我说,为了这朱城能安宁,你最好尽快撤。”倚靠在书案上,萧四禾一边摇着扇子说道。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我便离开朱城。你尽快处理好那几个贼窝,放在眼皮子底下,十分碍眼。”元极的声线没有任何的起伏,俊美的脸庞上好像被罩了一层寒霜,清冷逼人。
“再逗弄几天,反正近来无事,玩玩嘛。诶?我的猫眼石呢?”说着话,萧四禾本想拿回自己的猫眼石,可是一看,那桌子上只有绒布还在,猫眼石没了踪影。
元极淡淡的扫了一眼,“我的使命是给你看守猫眼石的么?”
萧四禾收起扇子,“你的意思是说,它自己长腿跑了?”
“或许。”元极不再理会他,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东西。
萧四禾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好,这里只有他们俩,他自己没动,那么就肯定是元极动的。这会儿倒好,不承认也就算了,居然还能顺着他乱说。
“世子爷,你知道我买那猫眼石花了多少银子么?不还给我,我可就随便拿你长枢阁的宝贝了。”萧四禾双臂环胸,这别的东西倒是可以分享,但这颗猫眼石太贵了,他可舍不得。
“你去花园转转,兴许能找得到。”元极淡淡告知,极其特别的没有人情味儿。
“花园?世子爷,你居然把我的猫眼石扔到花园里去了?这女人善妒我知道,没想到这男人也一样。瞧见我买来的猫眼石成色好,居然给扔了。咱们丑话得说在前头,这若是找不着,我必须得拿走几样等价的宝贝,我赚钱也很不容易的。”萧四禾连连摇头,暗叹自己识人不清。
懒得理会他,元极更像是没听到一样。萧四禾匆匆转身下楼,去寻找自己的猫眼石。
花园里,白桃捧着自己的手,素雯拿着已经被损坏的风筝,和前头捏着猫眼石的秦栀缓缓的往外走。
一个红色的身影进入视线当中,秦栀微微挑起眉头,萧四禾居然来了。
他神出鬼没的,这忽然出现,说不定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通传给元极。
萧四禾也瞧见了秦栀,脸上一秒挂笑,然后便走了过来。
步履潇洒,风流倜傥,他是真的应了那句话,魅力不可挡。
“秦小姐,真是巧啊,你也在逛园子。”看着秦栀,萧四禾不由得上下打量她。他的眼神儿不轻佻,反而会让人不禁的脸红。
“萧公子不去长枢阁,反而来花园,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出现在这儿,那么就绝不是逛花园,有目的。
“有个贵重的东西掉了,我顺着来时路找找。”萧四禾说着往地上看了看,也没瞧见那猫眼石的影子。
深吸口气,秦栀摊开自己的手,“萧公子是找这个么?”
看向她的手,萧四禾随即挑高了眉尾,“正是这颗猫眼石,没想到被秦小姐拾到了,多谢。”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秦栀随即握紧手,“如果这颗猫眼石是萧公子的,那么我想,把它还给你之前,咱们要先算算另外一笔账了。”
萧四禾一愣,这又是什么路数?
“白桃,素雯,过来。”看着萧四禾,秦栀面色平静,但正因为此,却让别人无法平静。
身后,白桃和素雯过来,一个亮出自己被手帕包裹着仍旧渗出血迹的手,另一个展开被打断骨架的风筝。
瞧着这阵势,萧四禾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分别打量了两圈,他谨慎开口道:“秦小姐,这是何意?”
“刚刚,我的丫鬟正在放飞这风筝,这颗猫眼石从天而降,打断了风筝的骨架不说,风筝线还割开了白桃的手,直至现在还流血不止。我不知萧公子是何意,兴许是不喜欢风筝。这风筝是友人所赠,实属无价。白桃虽是丫鬟,但跟在我身边从来没做过力气活,皮肉细嫩,这割伤也不知何时能痊愈。萧公子,请问您说该怎么办?”秦栀握着那颗猫眼石,一边说道。
这还真是出乎萧四禾的意料,瞧着白桃的手,和那坏了的风筝,他想了想,随后道:“可能在下接下来的解释可能会被认为是胡说八道,但秦小姐的慧眼是寻常人所不能比,我想秦小姐一定能断出真假来。这猫眼石啊,是在下的,不过却不是在下扔出来的。秦小姐您想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拿它当暗器?根本舍不得啊。实际上,做这一切的是世子爷,并非是在下。在下只不过喝一口茶的功夫,这猫眼石就不见了。是被世子爷当成了暗器,顺手就扔出来了。”
看着他,秦栀倒并非看不出他所说真假。只不过,这更没理由,元极为什么要打断那风筝呢?
“萧公子所言真假我并没有兴趣,只是我丫鬟的手伤了,风筝也断了,造成这一切的又是萧公子的猫眼石,所以这事儿我只能找这猫眼石的主人。”她总不能去找元极吧。猫眼石也不是他的,除了萧四禾又没人瞧见他做这些,死无对证。
萧四禾有苦说不出,连连深呼吸,随后他解下随身携带的钱袋,倒出两锭银子来,“在下只随身携带了这些银两,秦小姐觉得可行?”
看了看,秦栀便抬手将那两锭银子拿了过来,顺手把猫眼石还给了他,“希望日后萧公子不要再随身携带这些能当做暗器的东西出入王府,有些人视钱财如粪土,根本不把这价值连城的东西当做宝贝。”话落,她便带着白桃和素雯离开了。
萧四禾连连摇头,今日是出门没看黄历。不过转念一想,这小丫头没做世子妃是好事,她这脾性和元极差不了多少。若真做了夫妻,这手底下人的日子得多难过。
看向自己手里的猫眼石,虽说舍出了些银子,不过这猫眼石是找回来了。
转着,萧四禾的脸色却变了,这猫眼石被撞掉了一块,原本的圆润和色彩都大打折扣。
一串脏话滚到了喉咙,萧四禾脸都要绿掉了,真真是出门的黄历不对,他的猫眼石啊!
回到摇光居,素雯找来常备的药给白桃包扎手,诚如秦栀所说,白桃的手很细嫩,根本看不出是丫鬟的手来。
在秦栀身边伺候,也没有什么累活,就如在王妃身边的莫雨等丫鬟,粗活根本轮不到她们。
忍着疼,白桃瞧着那药粉洒在手上,她不由得皱起脸,“秦小姐,刚刚那个萧公子所说,是真的么?”如果那个猫眼石是世子爷打过来的,白桃心底不由得几分纠结,被世子爷看不顺眼,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说不准,真是她们在花园放风筝,惹得世子爷不高兴了。
“听他乱说,咱们都没瞧见是世子爷动的手,口说无凭,咱们不能信。”素雯立即开口,阻止白桃有这种想法。这个时候,即便真的是世子爷动的手,她们也得咬死了说不信。
看着她们俩,秦栀没有言语,萧四禾还不至于说谎,只不过,她还是想不通元极为什么这么做。
兴许,就是看她不顺眼罢了,所以瞧着她的丫鬟在放风筝都不高兴。
白桃噘了噘嘴,不管是谁动的手,倒霉的都是她。可自己不过就是个奴婢,哪有伸冤的地儿?
白夫人和白朗来了王府,按照秦栀的估算,用不过晚上,王妃就得派人过来告诉她订婚的事儿。
她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夜幕降临时,就等着天斧居那边的人过来了。
不过,直至三更天了,也没人过来,摇光居静静地,素雯和白桃都过去睡了。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估算错误,居然没人过来?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这订婚之事,出了岔子么?
夜里的长枢阁格外的安静,没有下人,只有护卫。他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是几不可闻。
蓦地,刻意压轻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来,在二楼没停,直奔三楼。
一直在楼下值守的张昀拿着两张红色的帖子,几步走至书案前,“主子,这是王妃派人送过来的。说是王爷不在府中,需要世子爷最后敲定。”说着,张昀将那两张帖子放在了书案上。
基本上这种由王妃通传来的事情,就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只需要这王府的主人按了印鉴,就通过了。
放下手中的毛笔,元极看向那两张帖子,明亮的烛火之中,那两张帖子的红色封皮显得极为刺眼。
缓慢的拿过来,一同展开,两张帖子的内容差不多,只不过上头的名字不一样罢了。
一张是他和明珠郡主,另一张则是秦栀和白朗。
双喜临门之事,而且并没有因为秦栀的身份而有怠慢,两张帖子的质地是一样的。
一张娶妻,一张嫁女,都以镇疆王府的名义,没有丝毫的抬高谁或是贬低谁。
看着那两张帖子,元极面色淡漠,“下去吧。”
张昀退后两步,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这两张帖子上的内容根本无需细看,因为没有任何的问题,元极只需要盖上印鉴便可以了。
但,他没立即盖上印鉴,张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听命退下。
书房之中安静的只有烛火燃烧时的声音,偌大的书案后,元极靠坐在椅子上,视线却一直固定在那两张帖子上。
深邃的眼眸没有丝毫的光亮,幽深的好像连烛火都照不到,他一动不动,面上也没任何的情绪波动,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
打更的声音反复的几次从窗外传进来,不过都没有打扰到他。
时间静静而过,漆黑的天空被天边跳起来的太阳照亮,新的一天不知不觉的到来了。
张昀再次出现,端着刚刚厨房送过来的早膳。放轻脚步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书案后元极坐在那儿,居然保持着和昨夜一样的姿势。看起来,这一晚他都没有动过。
将早膳放在茶座上,然后一一摆放好,张昀缓步的走向书案,“主子,可以用早膳了。红枣桂花粥,还有清淡的小菜,您先吃些垫垫肚子。”
因着张昀说话,元极好似也回过了神,抬手,将那两张帖子扣上,然后随手便扔到了书案旁的纸篓里。
转手,他从堆积在书案左侧的密信里抽出一封来,扔给张昀,“叫萧四禾去一趟东临城,把这个给屠郡王。顺便交代一下这位富贵的屠郡王,手伸的太长,总有人会帮他剁掉。天机甲素来先斩后奏,别再被抓到第二次。”
张昀接过密信,倒是有片刻的不解,这怎么忽然间的,就把这事儿又提起来了?
这密信放在那一堆里,很明显就是暂时置之不理的意思,熟悉元极规矩的人都知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尽管疑惑诸多,不过张昀却极痛快的领命,随后便退下去了。
将书案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元极起身,随后快步的走下楼。
昨晚,没等到王妃派人过来,今天又是一个上午过去,仍旧没有人来。
也不知,那边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根据王妃的行事风格,不可能这般拖拉。
素雯这六年来一直跟在秦栀身边,倒是多多少少受她的影响,说话做事考虑良多。
根据昨天的情况,今儿到了这个时候还没人过来,怕是真可能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背着秦栀,素雯走出了摇光居。
半个时辰后,她才回来,瞧着白桃在休息,她走进卧室,“秦小姐,奴婢刚刚听杨嬷嬷说了些事情,不知你想不想听?”
视线从书上移开,秦栀微微颌首,“什么事,说吧。”
素雯想了想,随后道:“刚刚杨嬷嬷和奴婢说,今日一早世子爷去见王妃了。说是关于秦小姐的婚事,现在谁都不能做主。”
缓缓挑起眉尾,“为什么?”这又是什么话,听起来很奇怪。
“世子爷的意思是,当初解除秦小姐和世子爷婚约的人是皇上,这会儿又要给秦小姐定亲,就不能不经过皇上,否则会被视为大不敬。即便日后秦小姐要嫁给乡野村夫,也得过问皇上的意思,这才合规矩。”素雯压低了声音,将从杨嬷嬷那儿听来的话一一复述。
闻言,秦栀不由得咬唇,这元极是什么意思?
那时告诉她不能答应皇上的邀请去帝都,这会儿又说她的婚事得经过皇上,这厮不会准备把她卖给皇上吧?
毕竟利益至上,这种事儿他真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