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北揉揉他的头,随后看向叶夏:“给周叔看看吧。”叶夏点点头,却把目光投向少年:“瓦罐里有小米粥,我还带了包子过来,去热热,等会和你爷爷弟弟一起吃。”她进门有看到桌上摆放的饭碗……三碗漂浮着几片菜叶子,没有半点油水的野菜汤,这就是一顿饭,不说二合面馍馍,就连最粗糙,最难下咽的黑面馍馍都没一个。
成日吃这样的“饭食”,先不说有没有营养,单充饥都不可能。
“我……我不能要。”
周铭琛双手背后,连连摇头。
傍晚前他已经收下大福给的两个白面馍馍,拿回家掰一半给弟弟,另一半偷偷送到住在大队猪圈里的爷爷,至于剩下的那一个白面馍馍,被他妥善藏了起来,好等明日拿给爷爷弟弟吃,眼下,婶子能来给爷爷看病他已经感激不尽,怎可以厚着脸皮,再接受婶子拿来的吃食?!
“听你婶子的。”
陆向北语声沉稳,看着少年说了句。
“我……”周铭琛站在原地没动,但他有看向爷爷。
周地主抬手擦拭了下眼角,嘴角强挤出一抹笑,点头:“拿去热吧,你叔和你婶子的心意咱们爷仨记在心里就好。”无数个夜里,他都在想,以前过的那种日子难道是一场梦?
锦衣玉食,仆从环绕。
心口揪痛!
那不是梦,是真实的。
而落得今日这境地,只是因为他家的成分太差。
地主,剥削阶级,理应被打倒!
“咳咳咳……”回想起往事,周地主一时情绪激动,连咳不止。
见他脸色憋得通红,似是快要喘不过气,叶夏忙走上前,用大拇指在他喉部巧妙按压一下,接着,她站到一旁,就见周地主弯腰冲着地上有个缺口的瓦盆里咳出一口夹带着血丝的浓痰。
“夹在腋下。”
以包袱做掩护,叶夏伸手在里面拿出一个体温计,递到周地主手中。
周地主照做。
她则在旁为这位被命运压垮背脊的老人把脉。
“快39°,需要服用退烧药……”
估摸时间过去有五分钟,叶夏接过周地主递回的体温计,看着上面的温度标识,说起周地主的体温、病症,以及服药时的注意事项。
“婶子,我爷爷能好起来吗?”
周铭琛把粥和包子热在锅里,走过来充满希冀地问叶夏。
“能。”
叶夏给出肯定的回答。
“谢谢!”
拉过站在身后的弟弟,周铭琛哥俩朝叶夏深鞠躬,表示感谢。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见陆向北坐在炕沿上和周地主说话,叶夏揉揉眼前小哥俩的脑袋,拎着包袱走到桌旁,她边包周地主需要服用的药片,边柔声和少年搭话。
“铭川。”
周铭琛回她。
“他从生下来就不会说话吗?”和他哥哥一样,脸上尽显菜色,身形瘦弱,和大福差不多高,但这孩子和少年都有着一副精致的相貌,丝毫看不出傻气。
摇头,周铭琛紧握弟弟的手,对叶夏说:“我爹死在在灾荒第二年,时隔半年,我奶和我娘又死在同一天,当时铭川两岁大,已经知道事儿,看到奶奶和娘躺在炕上一动不动,他吓得大哭不止,第二天便不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