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姚村外的那条河约五米宽,水深最多到成年男子腰腹位置,而距离河岸较近地方的水位,则是连成人的膝盖都淹不到,但黑娃爹也不知是运气背,还是什么急症发作,竟下水不过片刻,便一头栽进水下。
初冬时节,天又没亮透,村里村外看不到一个走动的人影,以至于他出事那一刻,没有被人及时发现搭救,终酿成一出悲剧。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这不难想到姚杏儿和她家男人间的感情。
在乡亲们帮助下,她忍着满心痛苦将丈夫下葬,并在丈夫坟前发誓,此生不再找男人,会好好把他们的孩子拉扯大,看着他娶妻生子。
然,人心难测,姚杏儿在被余寡妇一日傍晚找上门,要她给余二赖子做媳妇,同时说什么给她的黑娃找了个好人家,当即就气得她把余寡妇赶出家门,却也在那日给自己和娃儿埋下隐患,招致今日被泼污水,被挂破鞋,剃阴阳头……
眼里的泪不受控制地掉落,面对自家娘俩的救命恩人,姚杏儿抱着儿子“扑通”一声跪地,要给叶夏磕头。她虽没读过几天书,但就今天这无妄之灾,若不是小夏妹子出面说话,她极有可能凶多吉少。
她死了,留下三岁大的儿子,日后咋活?
姚杏儿强迫自己不要想下去,在被叶夏眼疾手快扶起那一刻,她一个没忍住,抱着儿子“哇”地大哭出声。
“杏儿姐,你别哭了,孩子估计被吓得不轻,你还是快些抱他回家好好哄哄。”
柔声劝说姚杏儿一句,叶夏在她肩上轻拍了拍。
“谢谢!谢谢……”
止住泪水,姚杏儿抬眼看着叶夏,接连好几声感谢。
“快回家去吧。”
叶夏微笑,边说边朝身旁这苦命女人的衣服兜里塞一把大白兔奶糖。
同样作为母亲,这位比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坚强太多,有这样一位母亲护着,她觉得小黑娃是幸福的。
聚在广场前的社员回家的回家,上工的上工,不多会只剩下孙老三和陆向阳,及叶夏一家,叶二哥一家。
“姨夫……”
陆向阳低唤孙老三一声。
拍拍他的肩膀,孙老三看着陆向北两口子:“好孩子,谢谢,谢谢你们了!”是这俩孩子让他免遭长期凌辱。村里牛棚,猪圈住着的那些“坏分子”,他们动辄被打被骂被羞辱,那样的日子他是过不下去的……
“你带孩子们回家,我和四弟他们去姨夫家帮把手。”
对于张菊花这个小姨,大妹没啥特别的感情,毕竟对方和陆家走动不多,后来她嫁到余姚村,似乎怕她打秋风,张菊花在村里偶尔看到她也会装作没看见,心知对方心里的想法,但她丝毫没往心上方。
可自从五弟今年开春进孙家门,她开始恼恨起张菊花。
入赘?
二十块钱,三十斤细包谷面?!
难道就因为这样,她的五弟便要被他们孙家当牛当马使唤?
去地里上工最早,下工最晚,吃的是剩饭,若不是看在孙老三对五弟还算不错,时不时到地里偷着给五弟塞黑面馍馍,她是真想把五弟接到自家来生活。
即便她家一时半会拿不出二十块钱,拿不出三十斤细包谷面,但她会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