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几人，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当年你们不是把我卖了五两银子吗？当时的卖身契可是你们自己亲手按的手印儿。现在是想怎样？再把我买回去？”

虞老头儿和妻子对视一眼，哪里敢说把人买回去的话？

单看女儿这一身的穿戴，就知道女儿现在非富即贵，可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女儿呀，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当时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呀。如果不卖了你，那我们一家就都活不了了呀。”

青一没有反应，仍然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虞秦氏凑过来，“女儿呀，娘怎么可能舍得卖你呢？当初不也是逼不得已嘛。你看，如今你也过得好了，我这个当娘的也就能静下来了。”

“你们将我堵在这里，到底有何事，不妨直说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是青一今年遇到他们的第三次了。

第一次，青一急于办事，不耐烦跟他们打太极，便直接扔了些碎银子给他们。

第二次，自己当时身边带着人，也不好落了面子，又给了他们一个钱袋子，里面有十几个铜板，还有几块碎银子。

没想到，自己竟然又遇到他们了。

而且，看他们这次站的位置，这是知道自己在哪里当差，所以，特意来堵自己的了。

青一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只要他们稍一打听，还是很容易能打探出，她是在皇宫当差的。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还有要事在身。若是误了我的大事，你们担得起吗？”

身为青衣卫统领的气势一拿出来，压不死人，也能让人的脊梁弯一弯。

虞老头儿不自觉地便弯了腰身，脸上的笑也是极尽讨好之能。

“女儿呀，你看，这家里头都要揭不开锅了，你能不能……”

那眼神，那手指头上的小动作，那表情……

青一想看不懂，都不可能！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给了你们多少银子了？那些银子，若只是一家几口的嚼用，怕是吃上两年都绰绰有余了。你们现在竟然跟我说没钱了？诓谁呢？”

虞老头儿的表情顿时僵住，被亲生女儿这样指着鼻子来怼，那滋味儿还真不太好受。

“这个，你看，你嫂子今年又生了个儿子，家里头这吃穿用度的确是比较大。你爹年纪大了，现在也做不得工了。现在全家上下就指着你哥一个人挣钱养活，这日子自然也就难熬了些。”

青一的面色未变，虞家的大体情形，其实她是清楚的。

在第一次被他们遇上之后，她就动用手上的人脉去查了。

他们一大家子人，现在是租住在了一套小院子里。

这家里头六七口人，只有一个人上工赚钱，日子也的确是不好过。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他们日子过地苦的理由。

青一不傻，她看出来了。

这些人就是看她如今发达了，想要再从她的身上来诈银子了。

前面两次，那是青一没有那个闲功夫跟他们磨叽，不代表了，她就是真地好脾气了。

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谁的手上没有沾过人血？

哪怕是对于自己最亲的人，现在的青一看着，也只是觉得与路人无异了。

这世上，趟正能让她当成亲人的，除了娘娘之外，就只有青鸟卫的这些姐妹们了。

“你们当初把我卖了的时候，就该想到，我再也不是你们虞家的女儿了。我现在姓霍。”

青鸟卫中所有女子，都有一个姓氏，霍。

是随了娘娘的姓氏。

青鸟卫中的那些姐妹，要么是孤儿，要么就是跟她一样被人卖掉的。

对于自己的家，她们自然是不敢有什么怨言。

毕竟是父母生养了她们一场。

嘴上不说，心底里总会有些怨气的。

再加上，她们出身寒微，能得主子赐姓赐名，那是天大的福气。

所以，青一得知自己以后就叫霍青一了，不知道有多兴奋。

娘娘还曾跟她说过，以后嫁人的时候，可以把名讳改一改，改为霍卿衣，既好听，又有几分的文雅气。

其实，在她看来，叫什么并不重要。

不过就是一个代号而已。

只要娘娘还要她，她就是有价值的，她就是开心的。

“丫头呀，娘知道当初卖了你，让你觉得受委屈了。可是你看，如果你爹当初如果没有卖掉你的话，那你也不会有现在的荣华富贵呀。”

青一闻言，顿时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起来。

“按你们的意思，我还得多谢你们当初卖了我呗？”

这种借口，青一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娘娘曾经对她们说过，伤害就是伤害，给予了痛苦就是给予了痛苦。

有些烙印，是这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

“这是事实呀，你现在不是活地好好的吗？”虞老头儿也跟着嘟囔了一句。

在他看来，亲生女儿的日子好过了，那就应该要帮帮娘家人呀。

她现在又没有嫁人，不帮着娘家人，还想怎样？

青一只觉得他们的想法可笑。

当初明明可以让她跟着他们一起过苦日子的，不过就是一天吃两顿饭而已，哪里就到了非得要卖儿卖女的地步？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儿？

罢了，过去的事，再想又能怎么样？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再帮你们。我与你们早已毫无关系，你们若是不死心，大可以去官府告我。看看官府是帮你们还是帮着我。”

话落，青一直接抛出一个大银元宝出去。

而虞老头儿的眼睛一直就盯在了元宝上，哪里还在乎她说了什么？

直到青一走远了，虞老头儿才喜孜孜地带着老伴儿和孙子走了。

“他爹，听这意思，以后她不会再给我们银子了，这银子，我们是不是得先置办处宅子？”

“别听她的！我是她老子，她敢不管我？”

虞秦氏仍然一脸担忧，总觉得这么多年，不曾见过女儿，而且，他们除了在这里硬等之外，根本就见不到女儿呀。

越想，这心里头就越是不踏实。

人都走了，不远处的茶楼里走出来一男一女。

男子，正是相府公子李远舟。

而女子，则是谭玲儿。

谭玲儿微微摇头，“这位青一姑娘如今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了。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置自己的亲人于不顾吧？我看她刚刚的态度极为坚决，也不知这两位老人家，以后的日子该如何了。”

李远舟的眉梢微挑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讥诮之色。

“谭小姐，别人家的事，还是莫要多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