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瑶光是第二天一早,直接到上了安国公。
楚阳怕她受委屈,也跟着一起来了。
“瑶光,你这么急着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看到安国公一脸关切的神色,如此和蔼,当真是很难与当年那个下令屠城的人混为一谈。
那么一瞬间,霍瑶光甚至是开始怀疑,当初楚阳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伯父,我来,是向问您要一个人。”
“哦?”安国公倒是来了几分兴致,“什么人?”
“伯父,我想见见你们府上的庞姨娘。”
安国公的神色一凛,“可是她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
“伯父,您还是先请人过来吧。”
安国公见她神色严肃,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小事,便差人去将庞姨娘叫到书房来。
另一边,元朗正要出府,听说霍瑶光来了,鬼使神差地,也到了书房。
再次见到霍瑶光,元朗的内心是五味陈杂。
霍瑶光只是轻瞥了她一眼,便再不看他。
倒是楚阳,饶有兴致地盯了他两眼之后,不着痕迹地替身边的人正了正头簪,也算是在变相地宣示所有权了。
元朗一时有些尴尬,别开了脸。
书房里的气氛,着实是有些诡异了。
庞姨娘一进来,看到了霍瑶光之后,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子。
“老爷,您找妾身可是有什么吩咐?”
“不是我找你,是霍小姐找你。”
庞姨娘强作镇定,“不知霍小姐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庞纷儿,我只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害我娘?”
庞姨娘怔住,随后,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主座上的安国公,见其面色大变,便知道坏事了。
“瑶光,你刚刚说什么?”
霍瑶光没有隐瞒,直接将一些供词送到了安国公的手上,“这些都是曾经在贵府当过差的人的口供,伯父若是不信,大可以找人来验。”
安国公没看几页,便有些受不住了,整个人跌坐在椅子里,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父亲?”
元朗一惊。连忙过去扶他。
“我没事,庞氏,你自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朗一瞥,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供词。
庞纷儿见霍瑶光拿出了供词,再看看安国公的反应,她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呵呵,不错,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做的,是我买通了奴婢,然后拿到了药,找人假扮成宫人送到了霍老夫人的手上的。”
霍瑶光心内顿时就是翻起了惊滔骇浪!
她将这些细节都能说地这般准确,当年行事之人,果然是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霍瑶光咬着牙,两眼迸射出一抹杀气,恨不能现在就将这个庞纷儿给直接撕了。
“为什么?”庞纷儿冷笑一声,“还能是为了什么?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仇恨,自然就是为了男人!”
安国公没料到,没费什么事儿,这个女人就承认了这一切。
“穆远宜有什么好?竟然让京城这么多的男人为了她如痴如狂!她都已经成亲嫁人了,为什么还要出来抛头露面?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住口!”
“闭嘴!”
安国公和霍瑶光同时出声喝斥。
而霍瑶光则是直接就忍不住,更是站起来,飞快地踢了庞纷儿一脚。
霍瑶光的动作太快了,最主要的是,谁也没有料到,她竟然会突然有此一招。
“好了!”
霍瑶光还想要再上去补一脚的时候,楚阳将她拉住了。
“还是先把事情问明白的好。”
霍瑶光气得头顶都快冒烟儿了,好在,还有一丝理智在。
“你说那药是你找人在外面买的?”
“不错!”庞纷儿被踢了一脚,此时半趴在了地上,脸色有些白,说话的声音,也比刚才弱了一些。
“是什么药?”
庞纷儿笑得有几分诡异,抬起头来,对上怒气满满的霍瑶光,“自然是让人痛苦万分的药。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一命呜呼了的,我的本意,是要毁了她的容貌,没有了那张脸,我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再去勾引男人!”
想到了初一见时,母亲脸上的那两道红色的蜈蚣一样的东西,霍瑶光就更为气愤了。
不顾楚阳的阻拦,又上去狠踢了她两脚。
“你这个贱人!分明就是你嫉妒我母亲,竟然还敢这样来诋毁她!我母亲何曾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我父亲的事?你竟然下手来毒害她!”
庞纷儿的嘴角溢出一丝血来,自嘲地笑着。
“是呀,她怎么就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父亲的事呢?她应该做的。”
庞纷儿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屋子里的几人,也都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明明,当初算计了那么多,就是想让武宁侯误会她的。可是没想到,霍良城竟然那么信任她,我让人装作她的模样与老爷一起亲热,都不曾让霍良城舍弃她,她凭什么?”
听到这里,霍瑶光察觉出一丝不对来。
合着这个庞纷儿喜欢的男人,不是安国公?而是她的父亲霍良城?
霍瑶光抬眸,看到了表情阴暗的安国公。
“你说什么?”
“呵呵,当年你也以为与你一起共赴云雨的是穆远宜吗?当然不是了!穆远宜看不上你,在她的眼里,就只有霍良城!”
“住口!”安国公也是恼羞成怒,过来也跟着狠踢了她一脚。
安国公可是练家子,这一脚下去,只怕是将她的内脏都给踢坏了。
庞纷儿咳嗽了几声之后,吐出一口血来。
“我说地不对吗?你对穆远宜掏心掏肺地好,可是人家压根儿就不愿意多看你一眼?她喜欢的男人,从来就只有霍良城。”
不知道是不是霍瑶光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庞纷儿每次提到了霍良城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都有些古怪。
“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庞纷儿低笑,“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亏了。我杀了穆远宜,你们谁也别想好过。老爷,你自诩对穆远宜深情,可是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一个美人儿接一个美人儿地往府里带,可是霍良城呢?这么多年,哪怕是有了一个梁氏进门,可是他仍然为了穆远宜而守身,你根本就没法儿和他比!”
安国公气得脸都红了。
或许,是被她揭穿了老底,一时羞愤难当。
元朗拦住了发怒的父亲,厉声道,“庞氏,事已至此,你还是老实地说当年你还干了什么?”
“呵呵,我做的事情多了。和梁氏联手,故意刺激了穆远宜,让她以为霍良城另结新欢了,所以,才会导致了她早产,而那碗药,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霍瑶光的眼神微凛,她当然知道,当年那个时候,梁氏是以老夫人侄女的身分,住在侯府的。
她一直想不明白,什么人能鬼魅一般地出入侯府而无人知晓。
敢情,这个人是与梁氏相勾结,里应外合呀!
“你这个贱人,作恶多端,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庞纷儿似乎是没听到安国公对她的指责,眼神一时有些恍惚了起来。
“这么说来,当年母亲之所以会对霍夫人出手,你也是功不可没了?”元朗的声音渐冷,当年这个庞氏,可不是什么姨娘。
“没错。世子爷果然聪慧。的确是我从中挑拨,夫人才会动手的。”
楚阳的眸光微暗,到了这个时候,元朗还不忘了替他的母亲洗白,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当年的事情元夫人是不是出自真心,都不重要了。
霍瑶光将会是他的妻子,谁也改变不了。
庞氏又咳了一声,再次喷出一大口血来,看样子,应该是极其痛苦。
安国公那一脚,果然是极重。
霍瑶光不甘心就让她这样死了,可是又实在是不愿意看着她被人治好。
“瑶光,没想到当年还有这样的事,这个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了,你打算怎么办吧?”
意思就是可以任她处置了。
霍瑶光定了定心神,“自然是要让她在我母亲的面前认罪了!”
安国公只以为是霍瑶光要将她带到穆远宜的墓前,幽幽一叹,“都是我不好,竟然是我间接害死了她!瑶光,我对不起你呀!”
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楚阳的眸光微闪,“那我们还是先走吧。”
霍瑶光点点头,楚阳吩咐了一声,楚辽进来,直接将庞纷儿拎了起来,那动作,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
只是,刚走了几步,庞纷便浑身抽搐了起来。
霍瑶光顿住身形,赶忙折回来看。
元朗和安国公听到动静,也都从屋里出来了。
“死了!”楚辽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声,“应该是刚刚趁人不备,服了毒。”
霍瑶光看了一眼掉落到一旁的小瓶子,再看到已经断了气的庞纷儿,一咬牙道,“死了也要带走!”
虽然霍瑶光做不出那种人死了还扒皮抽骨的事情,可是总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她。
对此,安国公和元朗倒是都没有意见。
只是,元夫人听闻此事之后,大为吃惊。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会闹出这么一场。
元夫人再联想到了之前元朗指责自己绑了霍瑶光一事,立马就明白了。
“这庞氏当初可是学过唱戏的,这拿腔拿调的事情,难不倒她,当初想要对霍瑶光用强,只怕也是她做的。”
元朗此时才心中一凛,想到自己差点儿被一个女人所摆布,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安国公经此一事之后,自然是大为恼火。
心中痛恨庞氏,可是如今人已经死了,还能如何?
更可气的是,那庞氏当初跟在夫人身边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介孤女。
这会儿就算是想要拿她的家人出气,都找不着。
最终,庞纷儿的尸体,也只是被霍瑶光命人扔到了母亲的坟前。
虽然明知道这是一座空坟,可是霍瑶光仍然不想便宜了庞纷儿。
最终,还是让人点了一把火,把庞纷儿的尸首给烧了。
楚阳看着她慢慢地平静下来,轻轻地拥着她,“现在心里头可舒服一些了?”
霍瑶光的声音闷闷的,“我只是没想到,一个女人的嫉妒心,竟然可以这么狠!”
说实话,楚阳也没想到。
“楚阳!”霍瑶光抬起头来,然后与他四目相对,“你看,女人之间的争斗,是不是很残忍?”
楚阳定定地望着她,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抬手轻抚上她的眼角。
“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你我的身上。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来离间我们的。”
霍瑶光却是紧紧地抿了唇,好一会儿才道,“日子还长着呢,谁能说地准?若是你将来看中了别的女人,又岂会还在乎我?”
“你这是在介意?”楚阳问得小心翼翼,心底却是有一丝丝的窃喜的。
霍瑶光别开脸,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楚阳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瑶光,除了你,我不会有其它的女人。”
霍瑶光的身子震了一下,“走吧。”
楚阳却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然后看了一眼墓碑,“瑶光,其实,你刚刚不用试探我的。我母妃是如何没的,我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霍瑶光的心底一颤,貌似,又触动了他心底的那道伤。
“你?”
“瑶光,我们不会跟他们一样的,相信我。”
霍瑶光看着他无比坚毅的目光,一时竟然忘记了做出反应。
庞纷儿的事情,霍瑶光只是差人简明扼要地跟父亲那里复述了一遍。
听闻人已经死了,霍良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回了一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霍瑶光明白,这是想让她将之前的事情都放下,无论是何恩怨,都不应该影响她自己的人生。
不期然地,想到了她下到老夫人体内的蛊虫。
她并不后悔这么做,哪怕是有一天父亲发现了是她下的蛊,她也丝毫不惧!
老夫人活不了几年了,就算是受罪,才能受几次?
可是母亲就不一样了。
十几年了!
母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现在只是帮母亲变相地讨回一个公道而已。
她不能明面儿上惩罚那个老夫人,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眼看着婚期一天天临近,霍瑶光其实还是有些在意的。
毕竟,若是将来某一天母亲恢复了记忆,得知自己竟然未曾出席女儿的婚礼,只怕会格外地遗憾。
所以,霍瑶光还是亲自到了一趟城外,跟父亲好好地商量这件事。
得知当年的罪魁祸首已经没了,霍良城也觉得悬在心上的一个隐患被清除掉了。
“若是让你母亲重回京城,我是真的担心会出事。”
没想到,人都死了,可是父亲仍然不肯为母亲正名。
霍瑶光想不明白。
“父亲,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等您让母亲恢复了身分之后,便带她四处云游,不也是挺好的?”
霍良城似乎是另有苦衷,不愿意细说。
霍瑶光则是紧紧地盯着父亲,想要看看父亲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你要嫁的是静王爷,婚事自然是不能草率了。这样吧,到时候,我带你母亲回怡园,你和楚阳就到怡园这里来拜别我。”
霍瑶光听得出来,其实父亲也是想让母亲看着她出嫁的。
可是,又总觉得这么做,有些委屈了母亲。
说到底,还是不能让她见光。
“父亲,不如那一日,女儿就在怡园出嫁?女儿还想着让母亲帮我梳头呢。”
霍良城听罢,有了一丝犹豫。
“你还是在水云居出嫁吧,瑶光,不是父亲不心疼你,只是你母亲的身体现在不曾恢复,为父不想让太多的人关注到她,你懂吗?”
霍瑶光看着父亲无比严肃认真的脸,只好点点头。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就不能见光了?
经过这几个月,母亲已经恢复地有了起色,明显比以前好多了。
至少,母亲不会总是再像个孩子一样大喊大叫了。
叹了口气,霍瑶光一出门,看到了云姑姑。
“你跟我来。”云姑姑将她引到了自己的院子。
伸手先给她把了脉,眉头微微一拧,“你的脉象似乎是平和了许多?找到法子了?”
霍瑶光一直在注意着云姑姑的神色,总觉得,她的脉象好些了,可是为什么云姑姑却似乎并不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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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害穆远宜的人,的确是庞氏,可是她也只是一个小卒子而已。至于主谋,之前解蛊的时候,已经埋下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