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便是凌云山吗?”
凌云山脉脚下,一个有些风尘之色的少年,抬头看着那连绵不绝的大山,口中喃喃出声,似乎颇有感慨。
这个粗衣少年,自然就是远道而来的云笑了,对于不告而别的小岚,他并没有太过在意,那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个朋友罢了,此生都未必会再见面。
眼前的凌云山,看气势比玉壶宗所在的玉壶山还要磅礴几分,可心中的信念,却没有让云笑望而却步,而是直接跨步而入。
“吱吱!”
云笑的肩膀之上,传来一道声音,待得他转头去看时,却见火云鼠赤炎抓耳挠腮,似乎有些不耐。
“自己去玩吧,注意安全!”
知道这家伙的性子,云笑也不以为意,跟着自己实在是太过枯燥,看来见到这巨大的山脉,赤炎有些按捺不住了。
云笑知道赤炎鼻子灵敏,就算是隔得老远,也能感应到自己的气息,倒是不怕走丢,要是能在这山林之间再作突破,来日和凌云宗闹翻,也更多了几分脱身的机会。
早就打听好凌云宗具体位置的云笑,倒也没有走过多的冤枉路,数日之后,前方山中的一大片建筑,已经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帘之内。
怀着一种非同一般的心情,云笑整了整衣衫,大踏步而进,只是当他走到那凌云宗入口的时候,却是被两名护卫拦了下来。
“阁下可有拜贴?”
其中一名护卫脸色冷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是伸出手来,面前这少年看起来极为陌生,而且一身粗衣,也不像有来头之人,当然得盘问一番了。
凌云宗乃是凌天帝国第一大宗,是能和凌天皇室平起平坐的存在,这宗门总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进就进的。
“拜贴?”
闻言云笑微微一愣,不过在玉壶宗呆了一段时间的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不由摇了摇头,说道:“拜贴我没有,还请劳烦通报一下,就说玄月帝国商家云笑,求见许凌松宗主!”
“玄月帝国?商家?”
骤然听到这两个词汇,这终年都守在凌云宗门入口的两名护卫,不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茫然。
不过看这少年镇重其事,两名护卫都还以为那商家是玄月帝国的某个大家族,当下点了点头,其中一人便是快步前去通禀。
约莫一柱香时间之后,那护卫一脸凝重地快步而出,神色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怠慢,反而是蕴含着一丝恭敬。
“云笑少爷,宗主大人有请!”
略微颤抖的声音发出,这护卫到此时还没有回过神来,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一通禀之后,连宗主大人都要亲自接见,难道那商家真的非同小可?
云笑倒是不以为意,不管这凌云宗暗地里做了多少龌龊之事,可是明面上,他云笑还是有着一纸婚约的女婿,说起来也算是这凌云宗的小半个主人了。
这也是云笑如此大张旗鼓前来凌云宗的底气所在,这样的大宗门,肯定是要面子的,绝不会明目张胆就将自己击杀。
跟着那面色紧张的护卫左拐右转,一座大殿终于出现在了云笑的面前,待得他走近一看,其上“凌云殿”三个大字,似乎真有云雾缭绕,极为大气磅礴。
能以凌云为殿,当可说明这座大殿在凌云宗的地位,这也是那护卫另一重吃惊的原因所在了。
据这护卫所知,凌云殿平常并不开启,也只有在迎接一些其他大宗门之主,或是皇室所来的贵客之时,这才会在凌云殿待客。
身后这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凭其本身恐怕并不足以让宗主大人开启凌云殿,这么说来,此人真的有非同一般的背景了?
“云笑少爷,您请进!”
像凌云殿这样的地方,可不是一个守宗护卫能轻易进入的,那护卫将云笑送到殿前,便是恭敬开口,而他自己,却是脚下不动。
见状云笑点了点头,也没有理会那护卫,直接踏步而进,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扑面而来,当即将目光转到了大殿的上首。
在那里,一个威严的中年人端坐,那股气势,显然就是此人所发,而和其目光对上,云笑瞬间就知道此人的身份了。
“许宗主?”
云笑脸上不动声色,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那股强横的压迫,缓步上前,朝着那中年人抱了抱拳,轻问出声。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云笑,你很不错!”
上首端坐的,确实是凌云宗宗主许凌松,不知为何,此刻他口中竟然发出这样一抹称赞之言,倒是让云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按理说如果当年那件灭门之事,真是凌云宗所为,这位宗主大人恐怕绝不会是这种态度,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虞潜另有其人?
“云笑,你能活下来,真是侥天之喜,想当年我初闻商家惨案,真是夜不能寐,痛心之至啊!”
许凌松从座椅之中站起身来,那股压迫也是随之消散,听其口气,倒真像是对商家灭门惨案嘘唏不已的样子。
不过云笑乃龙霄战神灵魂转世,可不是潜龙大陆的普通少年,许凌松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许宗主,我这次来,有两件事相询,不知能否据实相告?”
云笑明显是没有心思去追忆往事,只一句话,就将话题转到了某些层面之上,让得许凌松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你说,只要你许伯父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凌松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和煦颜色,仿佛真是一个慈祥的长辈,等待解答晚辈的疑难一般。
云笑神色不变,见得他右手一翻,一枚只有半截的玉佩,便是凭空出现在他掌心之中,听得他问道:“这半枚玉佩,许宗主可还认识?”
这半截玉佩,自然就是当初商璃交给云笑的订亲信物了,这是由凌云宗上代宗主,和商璃之父,也就是云笑的外公亲自见证的信物。
“呵呵,这东西我怎么可能不认识,红妆的身上,也有半块呢!”
许凌松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也不知道他心里的真正想法,总之说出来的话,并看不出半点端倪。
“既然许宗主认识这件东西,那它代表的意义,也不用云笑多说了,我要问的第一件事……”
见许凌松没有否认,云笑便是开口问道:“两年多以前,有人自称受了凌云宗所托,前往月弓城商家,想要退掉这门亲事,不知道许宗主对这件事,又知不知情呢?”
云笑话落之后,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位凌云宗主,他之所以如此单刀直入相问,就是想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就算是城府再深之人,被人当面询问,恐怕也得露出一丝端倪。
“哦?有这样的事?”
哪知道许凌松脸上只是露出一抹惊异之色,旋即转为愤怒,伸出手来,在身旁的桌面上狠狠一拍,瞬间茶水飞溅。
“这可是家父和令外祖亲口订下的亲事,谁敢如此大胆,竟然瞒着我们前去退婚?”
许凌松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见得他脸皮气得铁青,恨恨道:“云笑贤侄,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云笑一点不为所动,似笑非笑地又说道:“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毕竟当初的我,经脉已断,脉气尽废,堂堂的凌云宗主之女,又怎么可能下嫁给一个废物呢?”
这几句话也是事实,不过当面说出来,哪怕是许凌松脸皮再厚,也是脸皮一红,连忙掩饰住,脸上的愤怒,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
“云笑,你当许伯父是什么人了?别说脉气尽失,就算是四肢尽断,这门婚约,也不可能作废!”
义愤填膺的话,让得云笑都有些摸不清了,如果这位许宗主不是真的如此愤怒,而是装出来的话,那其人城府,恐怕真得以恐怖来形容了。
“家父当年和令外祖生死相交,‘厉锋伏群邪,收剑笑红妆’之语,一度传为佳话,只可惜令外祖早逝,但这份承诺,我凌云宗绝不会食言!”
许凌松越说越激愤,似乎是在表明一种心态,如果是一个不明内情的外人听到,恐怕真要被其蒙骗过去了。
只不过云笑心中自有决断,并不会轻易相信,但这位许宗主不承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是暂且先放下这件事。
“还有一件事,云笑想请问许宗主!”
微一沉吟片刻,云笑不在婚约上纠结,目光忽转凌厉,开口问道:“不知道贵宗虞潜大长老可在,能否让小侄见上一面?”
话音落下,云笑的目光再次死死盯住这位凌云宗主,相对于那无关紧要的婚约,或许商家的灭门惨案,母亲和姐姐的身死,才是这一次云笑孤身前来凌云宗的真正目的吧!
而这一次,许凌松的面皮终于是轻轻抽了抽,这一个小动作看在云笑的眼里,不由心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