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心？

叶婉只想冷笑。

她康妃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想自己对她尽孝心？哪怕她如今不是顶着卫碧水的身份，她也不想搭理那个脑子有毛病的女人！

更何况，她如今是卫清含，长公主的女儿，哪里需要卖康妃的面子？

琉璃一直打量着她的神色，宫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了，更何况琉璃又是在众多宫女中脱颖而出，被康妃挑选为掌事宫女的。

这眼力，也就自然厉害的多。

她看着卫王妃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她多半不想搭理康妃的，心中更是止不住的叹气。

可惜她们家娘娘还认不清现实，总想着自己养了七王爷一场，虽说七王爷是皇后嫡子，可皇后如今不是闭门礼佛去了么？

她这个养母，怎么样也应该被厚待吧？

现在趁机拉拢关系，等到七王爷以太子的身份继承大统，康妃就盘算着圣母皇太后和母后皇太后，怎么着也得给她加封一个吧？

再不行，皇贵太妃也可以啊！

那时皇太后礼佛去了，她这个皇太妃再跟未来的皇后打好关系，不就可以扬眉吐气，在后宫里横着走了？

琉璃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康妃了，她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一般，那点儿心思全写在脸上，就连陛下都对此不忍直视。

琉璃知道，她家娘娘是因为骤然得知儿子早死、养了二十多年的却是别人的儿子，受不了这个打击，才因此神智失常的。

所以哪怕艰难，也只想顺着她一些。

只是眼下看起来，这个卫王妃还真是如同传言那般，心绪冷漠——康妃娘娘怎么说也是七王爷的养母，虽说如今七王爷还并未并加封太子，可凭着陛下从前对七王爷爱若珠宝的架势，那也是早晚的事。

若是七王爷将来要继位，这言行孝道上，就不能被人诟病。

哪怕不讨好康妃，也不至于完全不搭理吧？

这个卫王妃的脑子也真是不大好使，若是她聪明，就该替七王爷把这事给周全了，有一点情分在，哪怕七王爷心中另有他人，却也不会动摇她的正室地位。

这么想着，琉璃就劝她：“王妃，奴婢知道这请求十分突兀，毕竟您从前和我们娘娘没什么交集。”

“可现在不一样了，您是七王爷的正妃、七王爷又是在我们娘娘膝下养了这么多年的，虽说不是生母，可情分还是在的！”

“您若是替七王爷安抚好了康妃娘娘，七王爷自然会感激您所做的一切，对您的态度，自然会慢慢改观的！”

她说的十分直白，就差直接告诉叶婉，要想笼络景子舒，不如从康妃身上下手，打着孝道的旗号，让景子舒不得不接受她。

若是从前，叶婉是不屑于这么做的。

可眼下的境地，琉璃的话，却是深深的打动了她。

她想要让景子舒认出自己来，还要在一个月之内，这件事本来就不简单，毕竟她如今的这张脸，景子舒连看也不想看。

可她若是没有机会和景子舒近距离接触，又怎么能够让他看到真实的自己呢？

接近康妃，倒的确是一个好的借口。

叶婉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听了琉璃的劝告，略一思索，就答应了：“好，我这就跟你去！”

她回房，让香脂伺候着换了一身不那么耀眼刺目的烟紫色对襟上襦，下面配了一条浅蓝碎花的月华裙，腰上配了一条墨蓝色素面腰封，梳了妇人的十字髻，戴上钗环这才跟着琉璃进了宫。

这还是叶婉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走进皇宫。

可她并没有心思去看路过的宫殿和美景，满腹心思都在想着，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景子舒会认同她的做法吗？

带着这个怀疑，叶婉心情忐忑的到了康妃所住的撷芳宫昭华殿。

叶婉上一次来这里，还是被赐婚之前，她随着太子进宫的那次。

那时候康妃趾高气扬的对自己说，若是自己能够“弃暗投明”帮扶景子舒，她会很大方的让赏自己一个侧妃之位。

自己当时还觉得被侮辱了，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就被康妃狠狠的坑了一把，真的成了景子舒的妾室，虽说昭和帝看在她一身医术和景子舒的面子上，最终给了她一个侧妃的封号。

可那说到底，也仍旧是个妾室。

可谁知道，兜兜转转，她却还是成了景子舒的正妃，却不在是以叶婉的身份。

她看着昭华殿日渐冷落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有一个想法，若是康妃知道，如今的自己就是当初被她看不上眼那个叶水柔，将会是怎么样一幅情景？

“卫王妃，请吧！”琉璃见她站在宫门前发呆，不由得出声提醒。

叶婉回过神来，提着裙摆朝里头去。

七月的天气十分炎热，但京都地处北方，气候干燥，倒不像在赞阳城那边那么难受。

只要不在太阳底下站着，到也并不觉得难过。

叶婉一路走来，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可进了昭华殿，却有一股冷意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退后几步。

站在外面直到汗消了，这才抬脚走进去。

昭华殿的正殿里，摆着一座巨大的冰山，还有两个小丫鬟在冰山旁边，拿着扇子扇风。

怪不得里头凉气浓郁。

可这样对身体也不好吧？

她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却并不打算提醒什么，默默地走到康妃跟前，屈膝行了个礼：“拜见康妃娘娘！”

如今成了卫碧水，倒是有个好处，长公主的女儿，虽然没有郡主封号，可也毕竟是皇室近亲，见到这些个宫中的贵人，倒也不至于向从前那般，非得行跪拜大礼了。

叶婉自我安慰的想着。

康妃见了她，顿时眉开眼笑，却仍旧等着她给自己行了礼，这才故作亲切的弯腰，拉着她的手热情万分的说道：“好孩子，你可算来了！你不知道，母妃一个人在这宫里有多寂寞！如今你和舒儿都大好了，你也该多进宫陪陪母妃才是！”

叶婉讪笑着没有回话。

母妃？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康妃在景子舒以外的人面前这般热情、这般慈爱。

原来，康妃不是真的脾气不好，而是看人下菜碟？

叶婉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就这么淡然的看着康妃。

康妃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淡一般，热络的拉着她的手唠着家常，什么天气热了王府里的冰块还够用吗？身体好彻底了吗？还用不用吃药？府里的下人都还听话吗？

零零总总，说的一刻也不停歇。

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在哪里都是适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