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皱了皱眉,但想到自己并不熟悉路线,而且就算知道路,也不一定能快速而且成功的找到书房去。
便点了点头:“好。”
下人简直欣喜若狂,撒欢儿似的往前走去,嘴里更是不住的讨好:“王妃娘娘请这边来,小的一定用最快的速度给您引路!王爷要是见到王妃娘娘您来了,指不定要多高兴呢……”
一路喋喋不休。
叶婉好几次都想打断他,不让他叫自己王妃,可想了想,又没什么必要,真的提出来了,反而给人一种此地无银的错觉。
她是不是王妃什么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一直走到挂着“藏萃堂”匾额的院门前,下人这才停了下来,指着院子里头对叶婉说道:“王妃娘娘,您进去吧,王爷就在里头的书房,小的这就告辞了。”
下人没有经过允许,是绝对不可以踏足藏萃堂的。
叶婉点了点头,抬脚跨进院门。
还没走到正房门前,就听到书房里头传来一记微怒的声音:“太子这明摆着没安好心!王爷,您千万不可上当啊!”
太子?他什么时候安过好心?
叶婉在心里腹诽着,同时也在想,景子舒又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她甚至开始想,如果自己能够替他解决眼前的难题,能不能换他一个愿望?
如果不可以,那么,她至少也要一段自由的时间,冷静一番。
这么想着,她没有再靠近,而是继续侧耳倾听。
书房里,景子舒愁眉不展,俊美的面容上,是前所未有的焦灼之色。
他的下首,还坐着好些个人,有三十出头的青衣文士,也有胡子花白的精明老者,都是他手下的幕僚们,平时从不轻易露面。
就连聚集的时候都很少。
只是这一次,确实危机重重。
赞阳城备战图丢失,赞阳城被破,南越大军一路北上,短短半个月内,就连夺三座城池。
是大周朝的将领太过无能?
还是南越大军威猛无敌?
景子舒和他的幕僚们,想的更多——因为他们怀疑,大周朝之中,又内奸。
否则边疆爆发战争,为何没有第一时间传来消息,却在连失三座城池之后,消息才传到京都,传到陛下的案上?
更令人费解的是,连破三座城池之后,势如破竹的南越大军竟然没有一鼓作气,继续挥军北上,反而在晋阳城停了下来。
这其中要说没有猫腻,是谁也不肯相信的。
尤其是今天在朝堂上,太子一派竟然没有发难指责七王爷守城不利,而且竟然还主动请缨,要领兵出征抗敌……
满朝哗然。
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是一国之本。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按理说,太子对这种事情,就算不是退避三舍,也没有主动请缨的道理。
难道,太子已经不满足眼下的情形,而是要染指兵权了?
大周朝的兵权分布均衡,但却全都掌握在皇子们的手中,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以及七皇子,四位皇子各自镇守一边。
而另外几位皇子,则掌握着朝中的关键部门。
至于太子,虽说是中宫嫡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但却并不得昭和帝的欢心,故而并没有什么势力。
所以这些年来,太子汲汲营营,暗中操作,很是笼络了一部分的人心,尤其是在得了叶婉的襄助之后,更是将京都之中的民心大肆收拢在手中。
太子在民间的声望日益见长。
但这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因为太子仍旧不得昭和帝欢心,手中的权利,也没有多出来一分一毫。
甚至连最不得宠的二皇子,都掌握着十分鸡肋的礼部。
太子手中却没有半分的实权,唯一有的,就只是太后和皇后的偏爱罢了。
如今太子主动请缨,就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主意?
还有一点,发生战事的,是七王爷的地盘,太子主动请缨却分毫不曾提及七王爷的失职之处,这情形……让所有人都有些看不懂了。
难道,太子和七王爷的关系,其实这般好?
有的人就想起了前些日子昭和帝的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太子迫于无奈不得不承认,他支持叶婉开医馆,并不是为了收拢人心,而是真的在替兄弟照顾心上人?
太子,说那番话,并不是迫于无奈?
这个想法,立刻就被人嗤之以鼻,并且大力的否认了。
怀着狐疑而好奇的心情,满朝官员都将目光放在了这件事情上。
但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备受瞩目,所以,他们做什么,都十分被动,因而每一个决定,都要仔细斟酌、再三商量之后,才敢定下来。
可如今,他们连一个具体的章程都还没定下来……
有人就道:“不论太子的目的是什么,王爷,咱们都要先下手为强,哪怕是请罪,也要戴罪立功,将领兵抗敌的事情,拿在自己的手中才行。否则——”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否则”二字的背后,蕴含着些什么。
景子舒一直没有应声。
另一个声音说道:“实在不行,王爷,您就先回前线去吧!京都的事情,等——”
一个声音反驳道:“王爷本是以贺寿的名义回来,如今没有陛下发话,却私自离京,又是在这样一个关头。一旦被人捅出来,哪怕是陛下有心偏袒,王爷也会背上不好的名声。”
轻则抗旨不尊,重则,通敌卖国。
这样的险,如何敢冒?
沉默良久,一个声音突然说道:“若是那位叶小姐愿意配合,此事倒不是没有可操作的余地。”
叶婉心中一紧,连呼吸都跟着停顿了几息,耳边就传来一阵压低的声音,她努力辨别,却只能依稀听得几个字眼,诸如“婚事”、“抗旨”、“逃离”等。
叶婉的心砰砰直跳,她几乎要按捺不住的冲进去。
景子舒一直没有做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但叶婉,却不打算再被人利用了。
当初在赞阳城时,景子舒为了掩饰“军事战备图”丢失一事,就把名头扣在了自己头上,如今,他们又想要拿自己来作筏子,给景子舒制造离开京都的机会和借口。
可是凭什么?
而且,谁能保证,他们只是要用自己制造一个借口,而不是趁机把“军事备战图”的丢失,也一并赖在自己身上?
叶婉冷笑着走出去,站在书房门前的时候,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稍稍平复下来,然后推门,大步跨了进去。
“景子舒,你出来,我们单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