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四章 你饿我饿(1 / 1)

掌贵 弱水西西 4237 字 2023-09-24

李纯将“完婚”二字中的“完”字咬了又咬。

程紫玉哪里听不懂,咬唇娇笑着冲他羞涩一瞪。

这么一笑,就似把火,叫他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却又不得不先一错牙,强压下身子里各种叫嚣的声音。

他得速战速决将外边的事都给了了。

安排了喜婆和下人照应着,又给了乐安郡主一封大红包,李纯便大步流星出去了。

乐安本打算多陪程紫玉说几句,程紫玉体贴表示无碍,劝她去热闹享宴,又示意入画将早就准备下的大红包递了去。

乐安心头舒坦,更觉程紫玉是个进退都有度的好姑娘,直言表示过几日就给她下帖子过府一聚……

乐安离开后,新房顿时清净了下来。

外边宴席开了,喜乐声阵阵传来。不过,大概是碍于皇帝在场,动静明显克制了。

入画上来。

“姑娘坐累了吧?要不要奴婢扶您起身走走?”

“不了,既是坐福,我便要坐稳当了。”

喜婆笑弯了眼。

“新娘子所言极是。福气要靠聚,新娘子若能稳重,沉心静气,坐的时间长些,这福贵运道也就自然积聚起来了。新娘子人美意真,今后一定福运高照,喜乐绵延!”

由于之后还有合卺酒等步骤,所以喜婆的任务还没结束。程紫玉含笑示意入画打赏了喜婆,并请之到隔壁先去吃酒等着。

“柳儿,去外边走走,若有不妥,赶紧来报。”

“是。”

程紫玉昨日的担虑并未发生。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从程府到将军府,既没有闹事的,也没有任何不妥的迹象。一整日基本过去,这夜也已降临,而朱常安所谓的“大礼”并未出现,或许,他真的只是为了恶心她吧?

程紫玉到这会儿才开始细细打量起四周来。

她坐在床上,能看见的只是房间的一半。

可这……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整个房间的布局和家具的摆设分明与紫翌轩是一模一样的。就连那海棠花窗,大理石书案,隔断的设计都与紫翌轩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或许是大小。

这里更大。

从整个房间的尺寸,到视线范围里的家具摆设,都比荆溪她闺房大了有三分之一。

先前蒙着盖头一无所知,这会儿的她心头雀跃,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起身瞧瞧,他是不是把她的紫翌轩都给复刻过来了?

大红色的龙凤宫灯和小儿手臂粗细的龙凤红烛将满室照亮,入目皆为一片喜庆的红。

床上是大红的龙凤双喜缎褥和百子被,床前一挂百子帐,床头是大红龙凤双喜幔帐,床外则是淡粉一层,大红一层的鲛纱,正闪着流光溢彩的珠光。

一切,都有着如梦似幻的不真实。

想到刚刚他温柔中带了怜惜的眼神,她心头一暖,春风吹过,那兴奋和紧张再次莺飞草长,手心又是热汗一层……

“这……这,等等,入画,回来!”突地,程紫玉差点坐不住要跳起,言语也一下便结巴起来。

她一扭头便瞧见拔步床的床头架子,那最里边摆的是什么?

虽只有一个侧面,虽只有爬上床才能看清楚正面,可她已经认出来了!

那摆在架子上的,可不正是她不久前被程红玉折磨一整晚的罪魁祸首——太后给的那对瓷盘?

而瓷盘下还压着的一摞书,不用翻看,也知这书正是那不忍直视的教本。

昨晚程红玉哄骗着她应下要将这玩意儿摆在床头,她虽应了却没打算履行。可怎么这会儿,这些东西还自己长脚爬上床头了?

程紫玉顿觉脑袋疼,不用说,自然是程红玉捣的乱了。

真是叫人不省心啊。

“拿走拿走!快收起来。”她手指那堆东西。幸好刚李纯没瞧见,她还想留点颜面呢。

“拿不得,暂时拿不得。”

跟着入画刚要出门,却被程紫玉一声给引了回来的喜婆立马上来阻止。“婚房里的摆设要拿也得等明日。尤其这床头的,都有兆头的,摆了就不好撤了。新娘子不羞,摆春/宫也算是风俗,不少人家都会摆呢。”

“是您给摆上的?”程紫玉哭笑不得。

“是大姨子特意叮嘱的。”

今早迎亲时程红玉特意塞了喜婆一个红包,叮嘱说新人害羞不太懂房中事,又说这盒东西是太后赏赐,让切记摆在床头,摆在只新人能见之处……又说怕新人见了难为情,最好偷偷的放……

喜婆见是新娘亲姐,又见瓷盘确是精贵东西,再一听“太后”二字,自然全不敢怠慢。

连连应下后,这不,第一时间给安排下了……

程紫玉只能硬着头皮示意喜婆退下,瞥着那对瓷盘却越来越不自在,暗道既然不让拿走,那待坐床结束,她便给挪到床头柜里去……

“姑娘累了吧?”入画送喜婆回来,蹲到程紫玉身边给她揉起腿来。

“不累。你也歇会儿吧。”

“姑娘,这会儿的您,特别好看。”入画笑弯眼。“您整个人都带了柔光,看您一眼便心情愉悦。奴婢相信,您这次一定能苦尽甘来。”

程紫玉则拉着她:“我们都会圆满的。”

柳儿回来了。

“姑娘,四处都有条不紊。从这新房到外院,守护严密着呢。您只管放心。”柳儿笑。“将军手里可用之人比您以为的可要多不少。那位若敢施幺蛾子,保管他有来无回。别说小动作,就是他长了翅膀都动不了一下。”

见从李纯到柳儿都极有信心,程紫玉也安心了。

“您饿不饿,奴婢给您拿点吃的?将军刚送皇上离开,回来应该还得要一会儿。”

“谁说的?”柳儿话音刚落,一身红衣的李纯已经大步流星进来了。

“娘子,我回来了。”

屋中几人皆目瞪口呆,喜婆也是匆忙从隔壁赶来。这才一刻多钟吧?就没见过谁家新郎官这么快从酒宴回来的。

“怎么那么快?”

“既然皇上离开了,那这府里便自然是我说了算。”

李纯只大步而来。

“我既然答应你快去快回,自然说到做到。”

皇帝前脚一离开,李纯后脚便去敬完了一圈酒。

他的时间宝贵着呢,不能浪费在拼酒上。

“你怎么还这么呆坐着?腿酸吗?有没有起来走动走动?”

喜婆赶紧笑着将程紫玉执意坐福的事说了一遍,李纯闻言,立马笑挨着娇妻坐下。

“娘子有心了。放心,马上就好。”

李纯招呼了喜婆。“我娘子累了,下边还有什么步骤,赶紧完成了。您赶紧去喝酒,我娘子也能早点歇下。”

喜婆笑弯了眼,这新郎官还真是猴急猴急的,却直白得可爱。

外边烟花一下下在夜空炸开,宾客们一声声欢笑在耳边回荡,那些喧嚣却半点没有妨碍二人看向对方眼底。

同牢合卺,解缨结发……

一个个步骤快速却庄重完成。

他的手始终牢牢抓紧她,将他指间的温度悉数传进了她心头。

至此,大婚之礼毕。

喜婆又说了许多,可相视而对的两人全然没听清楚。

他的眼神太炽热,程紫玉的那颗心跳得乱七八糟,她的脑中更是胡乱一片。

她又开始紧张了……

喜婆得了赏,识趣退下去。

空气这突然的一静,似乎心跳也再次重了几分。

程紫玉刚要深吸一口调整呼吸,便是眼前一阵晕眩。

门口人影消失的那一瞬,有人便已按捺不住那颗不安分的心和蠢蠢欲动的意,迫不及待扑上了她……

红彤彤的幔帐晃眼,双目看清时,她对上的是他两簇小火苗跳动的双眼。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她身后原本分明全都是枣、生、桂、子那些东西,可此刻却一点都没有硌到她!

丫鬟们极有眼力,瞬间就已给拉上了门……

面上火烧起来,在唇落下前,程紫玉微微侧开了头。

“我唇上口脂颜色重,别叫人笑话了。快先起来!”

李纯笑容加深。

口脂的颜色吗?

的确挺重,像红艳艳的茶花,带着诱人的魅惑。但实际对他,更像一把火,炙热,火热,却想一口吞下……

“是,颜色太重,我帮你擦。”他哑声到。

他啃上了她的唇瓣,将她的气息和颜色印染自己。

程紫玉脑中“嗡”地一响,淡淡酒香袭来,跟着窗外一道,意识里也有烟花炸开,叫她云里雾里……

没能躲开,自然任由他予取予夺。

温柔的轻吟浅叹很快变成了席卷而来的侵占。

她这才觉察出他们之前偶有的接触,他是何等的克制和小心。这会儿没了禁忌,还有谁能阻挡他?

他真正攻城略地而来时,她分明全无招架和反抗之力……

在她对他边拍边踢边推边咬,边喊着“喘不过气”,他才抬起身子,撑肘在一边笑。

“这点口脂,不够吃啊!跟画饼充饥差不多。你可真小气,你我多日不见,怎的这般不热情?”

他的手正顺着她手臂往上爬,唇则紧紧贴了她的耳。

“没良心!过分了!我帮你卸妆,你却大婚之夜便动手,这是不是说不过去?你相公我有仇必报,你知道的吧?”

李纯一挑眼。

“给你个选择。你是打算报恩呢?还是让你的爷报仇?”

有区别吗?

程紫玉赶紧将他往外推,心里却直嘀咕。

这人这般奸猾奸猾的,他若要使心眼算计谁,很少有人有机会能逃过吧?那她以后岂不是很累?

程紫玉尚不知,她的心理活动很快便成真了。不过累的不是脑,而是她不争气的身体……

“别贫别贫。”

她赶紧起身到了妆台边,拿起了铜镜。

口脂被吃了大半,口边香粉也叫他晕了不少。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

她恨不得钻地洞了。

原本的胭脂是什么模样她知道,她上了多少粉她也清楚。

此刻她的脸已全被红霞印染,连那层层脂粉也挡不住,就这么透成了红苹果。

她是第一次瞧见自己脸能红成了这个模样……

瞪眼瞧了李纯,却见那人撑头侧躺床上,只眨眼的功夫,头冠竟已被他扔开了去,一头墨发正歪歪斜斜散落下来。

他那一抹染了口脂的红唇轻轻勾起,带了一丝媚态,反衬的他面如冠玉,色若春晓,妥妥男色一枚。

她差点想去抱抱他,心跳不由错漏好几拍,果然美色诱人误人。妖孽!她暗暗骂。

不过,自己这个模样,如何见人。

此刻她得赶紧重新上个妆。

她嗔向李纯,想要开口唤入画,想想又羞得慌,只能作罢了。

她拉开妆凳,可还没等坐下,她整个人却落在了李纯怀里,随后坐到了他腿上……

“你可傻不傻?”他蹭上她额头。这女子一举一动都让他喜欢,叫他恨不得一把揉进骨血里。

“你该不是以为,我还会出去?该不是以为,还会有人进来?”

“若不然呢?不用去敬酒吗?也没人来闹洞房吗?”

“酒,我敬过了。房,谁也闹不得!”

“……”

程紫玉将头微微后仰看他,见他正郑重点头。“真的?”

“真真的。你以为我养的都是酒囊饭袋?认的小弟都是吃素的?今日他们最大的任务,就是给我守着洞房。谁也别想闹事,谁也别想走近。

识相的,欢欢喜喜,欢送出门。善意闹酒的,全都灌趴下。有坏心的,一律扔出去。谁敢坏我好事的,决不轻饶!而且,有谁那么没有眼力见?都知道我身边没女人,枯了那么多年,可不得给我多留点时间?人心都是肉长的,都心疼我呢!”

程紫玉忍不住笑。

也是,皇帝到场便是撑足了场面,皇帝退场便预示着前院最重要之事已经结束。李纯的位置太重要,哪怕是朱常珏那帮人,也不会闲着来找他的晦气。

“所以,春宵苦短,咱们就别浪费时间,还是抓紧了把大婚最后一部分完成了?”

李纯的手开始往她腰上走。

心头一慌,程紫玉猛一弹起。

“我饿了。我要吃饭。”

她以为她会挣脱出去,可相反,她整个人却被他往后放倒了。

“那你把我吃了吧。”

他的唇贴上了她脸,又滚上了她唇,呢喃到:“你若不吃我,我便吃你了。我也饿。”

捧着她脸,他蹭过她鼻尖。

“我饿极了。饿得发慌发昏。饿了二十多年。你有我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