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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漫的印象里,王妈妈本身就非常会做吃的,原来经常换着花样给小陆漫弄吃食。因为没有小厨房,王嬷嬷就用钱贿赂厨房里的厨娘,在厨房里做。
果真,王嬷嬷没有多久就学会做双皮奶了。
陆漫遣人给大奶奶的三个孩子,还有六爷、七爷各送一碗过去。姜玖已经来了兰汀洲,还说姜展魁下了学就会来吃晌饭,所以不用给清风院送。
姜玖又掏出两个装着银锞子的荷包交给王嬷嬷,糯糯说道,“我和哥哥知道你以后会是我嫂子的管事嬷嬷,这两个荷包赏你,以后要好好服侍我三嫂。”
王妈妈接过荷包笑得一脸皱子,连声道谢。她从心里还是希望三爷能和三奶奶琴瑟合鸣,过一辈子。女人出府单过,哪有那么容易。
陆漫知道单纯的姜玖肯定想不到这么多,一定是人小鬼大的姜展魁想到的。不过,她心里还是挺高兴,两个孩子真不错,没白疼他们。这么小就懂得感恩,不仅是人品好,还有大智慧。那姜展唯虽然讨嫌又变态,这两个弟妹教得委实不错。
这个休沐日的头一天晚上,姜展唯回府了。他只去清风院看望了小兄妹,又去鹤鸣堂看望了长公主,然后住在外院,第二天一早又急匆匆地走了。
桃儿领着小丫头去大厨房拿饭碰到灵芝,回来宣布了这个不好的消息。
陆漫倒不以为意。这样更好,相见两相厌,不如不相见。两人本来就是合约夫妻,只要完成各自的责任就行了,比如他帮自己办事,自己帮他照顾弟妹,救治老驸马。至于其他的,就免了吧。
王嬷嬷听说后,却失望不已。对陆漫说道,“今儿休沐,三爷怎么不多歇一天呢。再咋地,也应该来看看三奶奶啊。”
她悄悄问了绿绫三爷怎么样,绿绫皱着鼻子说,“三爷的脾气不太好,心思深沉。我真的看不懂他呢,说他嫌弃三奶奶吧,三奶奶病重的时候,他难过得一夜没睡着觉,也尽心尽力寻找你们一家人。说他对三奶奶好吧,可他对三奶奶的态度很恶劣,说话夹枪带棒。而且,三奶奶说他一直想休了三奶奶……”
王嬷嬷叹着气,又问了柳芽。柳芽说三爷长相好,人品好,还是七品官,跟三奶奶最是般配,还私下让她们好好服侍三奶奶。
王嬷嬷心里很矛盾,觉得姜三爷像是对三奶奶好,又像是对三奶奶不好。
她对陆漫说,“老奴觉着,若能把三爷的心哄过来,你们最好还是在一起过。女人出去,哪里是那么好过的。男人嘛,都有几分脾气,三奶奶上吊也的确伤了他的脸面,以后只要软和些,小意些,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而且,三爷家世好,不会为了点钱财就不要脸面。老奴一想到陆家人那贪财的嘴脸,就够够的了。”
陆漫看王嬷嬷一说到陆家人脸都皱成了包子,笑起来。说道,“我娘那么小意,软和,还特别大方,也没能把陆放荣化为绕指柔。”又想到前世的那个渣爸,叹道,“或许我的命不好,天下间有好男人,我却没遇到一个。”
说完,她便又去了鹤鸣院。
今天下着小雨,陆漫从鹤鸣堂回兰汀洲的路上,看见姜展魁领着旗长在游廊处站着。小家伙似乎很高兴,看见陆漫了,就笑咪咪地跑了过来。
陆漫笑道,“八爷,你是专程在这里等我的?”
姜展魁点点头,笑道,“我三哥重新找了一个郭妈妈照顾我妹妹,今儿上午已经去了清风院。但怕顾嬷嬷跟我妹妹说些不着调的话,想在今天下晌我们去鹤鸣院后再让柳信大哥把她打发走。三嫂,我们今天能不能去兰汀洲住一晚,由三嫂跟我妹妹说顾嬷嬷因为男人得了重病,不得不家去,这样我妹妹也不至于太难过。”
小姑娘从懂事起,就由顾二家的照顾。乍然离开,陆漫也怕她不习惯,会难过,点头应允。又问,“顾二家的心思那么多,被赶走了能愿意?”
姜展魁说道,“三哥说顾嬷嬷过去几年照顾妹妹的生活还是尽心的,让柳信大哥赏了她五十两银子。有了这么多钱,够她过一辈子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从这点看,姜展唯似乎还挺念旧重情。他之前的乳娘,据说现在还每个月给一两银子养着她。而这个顾二家的,因为感念她把小姑娘带得好,也给了这么多遣散银子。还有,帮自己找王嬷嬷一家,也算尽心尽力了。
只不过,他的喜怒无常却是让人吃不消。
晚上,一家人齐聚鹤鸣堂。除了姜展唯,全家人都在。吃饭的时候,几位老爷和几位爷的话特别多,好像边关局势更加严峻,朝中内外都是人心惶惶。
长公主听了,直叹气。谢国公一直忙碌,几乎没有回府,她就是想见见他,都找不到人。
听了这些,陆漫的心也不自禁地提了起来。毕竟她也希望姜展唯能好好活着,自己也少欠一条人命。
姜玖还不知道打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而姜展魁却吓得脸色发白。
饭后,雨下得越发大了,鹤鸣堂的垂花门外停了几辆骡车和多顶轿子。
陆漫自己坐一顶轿子,小兄妹坐一顶,一起回了兰汀洲。
郭妈妈人称郭武家的,二十几岁,长相也算清秀。她来给陆漫磕了头,王嬷嬷又给了她一个装银锞子的荷包。
绿绫已经把装银子的柜子钥匙和装嫁妆的库房钥匙交给王嬷嬷保管,帐物由柳芽保管。
王嬷嬷见姜展魁和姜玖喜欢跟陆漫亲近,心里着实高兴,十分殷勤地服侍着他们。
陆漫趁别人不在的时候,悄悄安慰一直心不在焉的姜展魁,“莫怕,祖母说了会请人帮忙把三爷调去中军营,那里是大元帅呆的地方,不会有危险。”
姜展魁听了,才放下心。
晚上,陆漫没有练习医术,而是跟姜玖一起上了床。姜玖十分兴奋,钻进陆漫的怀里不出来,还直嚷着,“三嫂,你好香哦。若以后能天天跟三嫂睡在一起,该多好……”
小姑娘的性格更开朗了,咯咯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陆漫跟小姑娘亲热了一会儿,便说道,“以后,就由郭妈妈照顾小玖儿的生活了。顾嬷嬷的男人得了重病,她必须要回家服侍男人……”
姜玖一直是由顾二家的服侍长大,对她有很深的感情。听说她以后不再服侍自己了,就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陆漫帮她擦着眼泪,劝道,“她男人得了那个病,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若实在想她,就赏她几两银子让人带给她,也算圆了你们主仆一场情谊……”那顾二家的虽讨嫌,但还是没有贪没小姑娘的钱财,小姑娘这么多年居然存了一百多两私房银子。
在陆漫温言软语的告诫声中,姜玖沉沉睡去。
第二天,小姑娘果真让人带了二十两银子给顾二家的。孩子忘性大,她连续在兰汀洲住了几天,之后便没听到她找顾嬷嬷了。
七月二十八的下晌,陆漫给老驸马按摩完,同大夫人、三夫人、大奶奶一起坐在榻上陪长公主聊天,看着姜五爷、宇哥儿三兄妹在老驸马床前嬉闹。
突然,李嬷嬷急步走近卧房,对长公主低声说道,“禀长公主殿下,谢大奶奶难产,这都生了两天两夜还没生下来。谢府人急得不行,谢世子已经从军营里赶回来了。谢国公不知道在哪里,还没着家。”
陆漫知道,长公主命人一直注意着勤国公谢府的动向。但谢大奶奶生孩子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惊道,“什么,还没生下来?”又摇头叹道,“哎哟,杨氏只生了两个闺女,谢家人都盼着这胎是个小子呢,谢煜就要去北边打仗,虽说他是参将,也不一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陆漫没礼貌地打断了长公主的话,问道,“谢大奶奶为什么没生下来?”
李嬷嬷抹抹前额上的汗说道,“听说孩子怀得大,又胎位不正。找了好几个接生婆,已经生了两天没生下来,都没有办法。”
陆漫对长公主说道,“祖母,孙媳会顺胎位,想去试试。”
若是别的豪门大户,陆漫肯定不会多事。有时多事了,帮上忙是好,没帮上忙反倒坏事。可这谢府就不同了,长公主一直想求谢国公把姜展唯调去中军营,陆漫也不想那人出事。谢大奶奶是谢国公的儿媳妇,若能帮上这个大忙,谢家肯定会记她的情,即使不把姜展唯调去中军营,也会调去别的安全岗位。
三夫人不赞同地说道,“展唯媳妇,那么多接生婆都没法子,你一个没生过孩子的小媳妇能帮到什么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夫人的眉毛皱得更紧了。这陆氏还真是小家子气,当她还是郎中的后代呢。便不客气地说道,“展唯媳妇,你现在不是陆家女,而是咱们长公主府的少奶奶,身份高贵。怎么着,还想去当接生婆给人接生孩子?你做事不为自己想,也要替男人和婆家想,我们还要脸面。”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陆漫红了脸,忙解释道,“我不是接生,是帮产妇顺胎位。”
长公主开始也不愿意让陆漫去。自己的孙媳妇不能给别人接生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谢家同自家的关系一直不好。主要是谢老公爷嘴臭,经常爱讽刺姜老驸马做为显赫一时的将门之后,却靠着一个女人振兴家业,养的儿孙个个都是小白脸,文文弱弱像妇人,死了怎么有脸去见老祖宗,等等。姜老驸马斯文,打不过他吵不过他,气得不行,后来就干脆避而不见。
长亭长公主也气谢老头埋汰自己男人,但这个老头连她的皇上弟弟都尊重有加,而且他们父子二人位高权重,所以她再气也拿那个黑老头没有办法。
但想到现在她有求于谢国公,谢国公不知是有意无意,总是躲着她。若陆氏真能帮助他家儿媳妇把孩子顺利生下来,他们的这个人情可就欠大了。
通过这么久的接触,长公主对陆氏还是有充分的信心。顺胎位再难,还难得过救治离魂症病人?何况,何家祖上最精的就是妇科。陆氏也不是信口开合之人,她要去,应该有一定的把握。
想到这些,长公主又问道,“你指的顺胎位,是只在肚子上按摩把胎位顺正,还是连着接生一起来?”
若是连着接生一起,肯定不能让陆氏去。
陆漫说道,“只是单纯的顺胎位,接生孩子是接生婆的事。”她也知道长公主好面子,不会让孙媳妇去给别人接生。
长公主说道,“即然这样,就去吧。若能帮到最好,实在不行,咱们也尽力相帮了。”然后一叠声地吩咐,“快,去叫轿子来,让老大媳妇带着展唯媳妇马上去谢府。”
看看陆漫有些汗渍的衣裳,又吩咐杏儿道,“快去给你主子拿一套衣裳来,小媳妇出门要漂漂亮亮的。”又让陆漫去净房净面,上妆。
陆漫让杏儿再把她新做的那件蓝大褂以及方头布、口罩拿来。现在病人多了,陆漫专门让王妈妈和柳芽做了几件工作服。因为古人忌讳白色,所以用的是天蓝色绸布和翠绿色细布,她是蓝色,绿绫是绿色。还做了几块同色头布和同色口罩,系在头上把头发拢在里面,也能把口腔罩上。
大夫人没想到长公主真的让陆氏去丢人现眼,哪怕是顺胎位,也是帮人家接生孩子不是。她内心气极,却也不敢表示出任何不满。
一刻钟后,准备好的陆漫便和大夫人一道坐车去谢府。路上,陆漫看到嘴唇抿成一条缝的大夫人,很无奈,自己这是又招上恨了。
谢府离长公主府比较近,就在前一个胡同,马车跑快些不到两刻钟就到了。
谢府听说长亭长公主府的姜大夫人来了,还是这个时候来,着实有些惊异。谢家同姜家过去是通家之好,后来因为两个老爷子关系不好,就渐渐不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