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张辽听到郭嘉以往的功绩,都是心中激动。单飞听得很是入神,暗想当初郭嘉以杀马特的方式出场,倒实在让人难以看出这个杀马特的真正本事。
杀马特的本事都在头发上,可郭嘉真正的本事不只是标新立异的鞋袜,更是因为他的奇谋迭出。
毫不夸张的说,曹操的江山最少有半数是郭嘉帮忙打下来的。在郭嘉投靠之前,曹操虽算一路诸侯,可身处四战之地,先败于董卓不说,和诸侯作战也是败多胜少,但自从郭嘉投靠后,曹操就和开了挂般,高歌猛进的连平各路诸侯,一统北方。
哪怕曹操再是贪功,可对郭嘉的功劳亦是不吝赞语,曹操曾撰文称赞郭嘉道——故军祭酒郭嘉,忠良渊淑,体通性达。每有大议,发言盈庭,执中处理,动无遗策。
这是对郭嘉的人格和计谋的极高肯定,曹操更赞郭嘉道——自在军旅,十有余年,行同骑乘,坐共幄席,东擒吕布,西取眭固,斩袁谭之首,平朔土之众,逾越险塞,荡定乌丸,震威辽东,以枭袁尚!
演义说曹操是个疑心很大的人,又说老曹把被子掉在地上故意斩了要给他盖被的近身侍卫,借以告诉世人——我可是有超能力的人,你们不要轻易靠近我想要害我。可演义说的这么疑心的老曹,却和郭嘉行同骑乘,坐共幄席,并没有趁机干掉郭嘉!老曹的疑心病有多大暂且不用考证,但老曹对郭嘉的信任可说是无以复加。在三国中,除了老曹和郭嘉这对CP外,也只有刘备能和兄弟如此了。
曹操在得郭嘉辅佐后事业蒸蒸日上,有人要说应该是众多谋臣群策群力的结果。可在郭嘉逝去后,曹操随即遭遇了赤壁之战的惨败,曹操失败后痛哭臭骂道——若奉孝在,决不使吾有此大失也!
老曹没有明说,可潜台词却是,要你们这多人干什么?你们这帮人加起来还顶不上郭嘉一个!
众谋士愧不能言。
后人甚至因此编出“郭嘉不死,卧龙不出”的流言,就是说诸葛亮这么大的能力,都能呼风唤雨、偷天换命了,可仍迟迟不肯出来帮刘备一统天下,就是因为忌惮郭嘉的能力。
不过这肯定是杜撰,诸葛亮的用兵能力是经过演义的理想处理,郭嘉的谋略奇策却是实打实的功绩。
这样一个正值事业巅峰的郭嘉,突然重提当年的约定,说要离去,哪怕单飞听了,都是难免错愕。
赵达追忆道:“那时袁尚、袁熙再被司空所败,逃到了乌桓。司空准备一劳永逸的解决袁氏余孽,司空手下大多人认为袁家兄弟和丧家之犬般,胡人好利,见袁家兄弟如此落魄,不见得帮助袁家。司空若是远征,刘备必定挑动刘表袭取许昌。万一许昌有失,司空多年的大业可说要毁于一旦。”
看向单飞,赵达缓缓道:“单统领当时若在,不知如何来看?”
单飞半晌才道:“刘表好玄谈,一心求安,如今更求长生,如何会浪费气力一统天下?”在荆州匆匆一见,单飞早看出刘表的私心——刘表自认若能长生,老婆孩子都卖掉都不惋惜,这样的一个人,有一统天下的机会也绝不会去把握,因为对老迈的刘表来说,他在荆州那些年,已经和皇帝无异,他更需要的是长生不老!
“刘备虽和司空势不两立,不过有刘表制约,恐怕有力难使。”单飞又道。
张辽赞道:“单兄弟倒和郭祭酒当时所言很是相似。”
单飞心道我这不过是马后炮罢了,只是仗着对历史进程的了解加上点儿自己的言语,和郭嘉一言看透刘表的本性根本不能比。
赵达亦赞,“单统领不但精通土木之术,若论行军作战之能,和司空手下诸将亦是不遑多让。”
张辽更是道:“我早说过,单兄弟若随司空前往乌桓,杀死蹋顿的事情,绝落不到我的头上。”
他这般说倒是真心真意。适才亲眼目睹单飞惊天之能,张辽知道单飞不但武功更胜从前,只怕某些方面的能力更是深不可测。在他的眼中,单飞不该落魄如此,这才屡次鼓舞单飞,希望单飞能重振旗鼓。
单飞知道张辽的好意,淡笑道:“郭大哥在征讨乌桓前和司空提及了往日的约定?”
赵达点点头道:“司空得郭祭酒建议,终于决定亲征乌桓。郭祭酒当夜拜访司空道——乌桓虽强,不过称霸北方后骄奢无度的目空无人,若真的行军作战,难和曹军铁骑比拟,以司空大军雷霆一击,取胜本是意料之中。乌桓一平,袁氏兄弟不死亦无可用之力,再不足虑,北方既定,司空进可挥兵南下一统天下,若是时机不够,亦可坐拥北方数州静待良机。汉室奢亡败国,难得司空为人节俭,可说是北方百姓的幸事、亦是天下的幸事。”
单飞、张辽一听,暗想郭嘉这种人头脑灵活,绝不会拥护腐朽没落的汉室王朝。那样的话,或许能够升官发财得点虚名,却只能增加百姓的苦难。
略有停顿,赵达缓缓道:“司空何等人物,一听郭嘉这般说,不由脸上变色,问郭嘉为何像在安排后事般?”
单飞、张辽亦有此感。
赵达又道:“郭嘉这才重提当年的约定,说他自昆仑出山后,有感天下苍生的凄惨,这才决意帮百姓早些解除倒悬。如今眼看百姓日安,而司空……他那时没有说下去,只是请司空放他离去。”
神色感慨,赵达道:“司空自然不舍,让郭嘉容他考虑数日,又请郭祭酒在讨伐乌桓时随军。郭嘉答应了司空,司空随即找到了我。”
单飞、张辽心中微惊,想到了曹操当年的密令。
赵达看出他们的担忧,苦笑道:“你们莫要以为我真的没有丝毫的人性,郭祭酒是君子,这些年来,他不求名利、从不争功,更是屡次帮我,这样的一个人,我如何会派人去杀他?我既然都是于心不忍,司空更不是此意。”
单飞、张辽心中感慨,暗想郭嘉做人是放浪不羁,却也是极为光明磊落,就连赵达这种人物都能感动。
“司空只怕郭嘉有难言之隐,是想让我找出郭嘉的离去之因。若能为郭嘉解决难题,不是皆大欢喜?”赵达道。
张辽忍不住道:“赵大人可找到缘由了吗?”
赵达默然片刻才道:“始终没有。张将军可记得,在进军乌桓的时候,我等虽是行军颇急,但在易城的时候,郭祭酒还是认为我等辎重过多,行进太缓……”
张辽点头道:“郭祭酒认为我等兴兵远征,若被乌桓知晓以逸待劳,定将陷入苦战,因此建议我等轻装简行的攻其不备。郭祭酒虽是料事如神,可我等轻装到达无终时,雨季蓦地提前,大水蔓延道路,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这等恶劣的情况下,让我等几乎放弃了前往乌桓老巢柳城的打算。”
赵达缓缓道:“幸得郭嘉及时找到无终当地人,详细的了解情况后,改走一条断绝已久、尚有微径可寻的道路。司空亲率人马登徐无山、出卢龙塞,与山谷中行进近五百余里,这才重反正途,直扑柳城,打蹋顿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虽说蹋顿猝不及防,可蹋顿人多势众,若非张将军力斩了蹋顿,让乌桓群龙无首,胜负尚未可知。”
单飞暗自奇怪,他知道赵达并非喜说废话的人,赵达将行军路线说的这般详细,又屡次提及行军征战的艰苦,不知是何用意?
赵达随即道:“征途如此艰难,如果早预知这般,司空不见得会再用郭嘉的急行之法,甚至有可能取消征讨乌桓的计划。”
张辽突然拍开了酒坛的泥封,自己倒了碗酒,一饮而尽后,嘴角微有抽搐。他虽骁勇,可每当回忆起当初的险恶,仍旧有些不寒而栗。
单飞微扬眉头,“赵大人的意思是?”
“单统领难道没有什么问题吗?”赵达突然问道。
单飞不解道:“这次行军的确凶险非常,不过我应有什么问题呢?”
赵达神色又变得古怪,“征伐乌桓去年不成,尚有今年或者明年。当初司空击败袁绍后再对袁家兄弟用兵,是分为数载进行的。”
单飞明白过来,“郭嘉行事虽奇,却很少孤注一掷,征伐乌桓虽是兵贵神速,堪称奇兵制胜的典范,但也实在过于凶险。”
赵达缓缓道:“不错,这点极为奇怪。哪怕事后司空从乌桓回转,亦是叹息此番行军虽是得胜,却是苍天的保佑。郭祭酒本不应该是这么冒进的人。”
顿了片刻,赵达缓缓又道:“郭祭酒突然变得冒进,是因为在易城时,突然有客来访。”
“是谁?”单飞不由问道。
赵达摇摇头,“我不知道,但那人应该就是知道郭嘉未死的第三人。我在行军路上,因司空的吩咐,自是极为注意郭嘉的动静,在那人见到郭嘉后,郭嘉随即就对我说……赵大人,我一定要去找单飞了!”
单飞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