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涛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扶起杨颢道:“大哥,你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脚下这么大块石子都没看到--------”
“------”
杨颢没想到杨涛会这么快反应过来,更没想到十几岁的年龄竟然有着如此深的定力,他微微怔了一下,转瞬又笑嘻嘻地把手搭在了杨涛的身上,抬腿走了一步,道:“我的脚崴了,麻烦二弟送我回院子去吧。”
“有小厮有婢女跟着,却让自己送他回院子,杨颢他到底想做什么?”杨涛一时没猜出杨颢这么做的目的,只得隐忍不发搀着他往前走。杨颢像团没有骨头的软泥一样,全身靠在杨涛的身上。杨涛狠狠瞪了杨颢一眼,却没有说一句话。
杨颢无赖一般笑嘻嘻地看着杨涛怒而不发的样子,大声恭维道:“二弟,真是羡慕你能陪着父王进军营一展自己的雄心抱负,哥哥我预祝你频立大功,帮助父王披荆斩棘完成父王的心愿!”
“大哥客气!”杨涛扶着杨颢的手用力捏了一下,面上却平静如常。
杨颢的话初听起来非常好,但结合他们两人的关系再去想的话,分明就是在讽刺杨涛。杨颢以为杨涛听了那话会愤然搏起,没想到他只是捏了自己一下,面上却不咸不淡的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杨颢心里暗暗冷笑一声:“装傻有什么用,你这次去军营有命回来才算本事。”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杨颢觉察到身后监视的人离开了,他立刻挺直了腰板,停住了脚步:“杨涛,别以为去了军营就能逃过一劫,刘妃的今日便是你的明天!”
杨涛面色不变,不咸不淡道:“弟以为,内忧外患之际,你我兄弟二人当同仇敌忾共同辅佐父王完成这宏图大业才是王道!”
杨颢终于沉不住气了,怒斥道:“杨涛你可真虚伪,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装模作样。”
杨涛突然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不再搭理杨颢,抬步往前走了几步,快到杨颢院子的时候,他回头左右看了一眼确认身后真的无人再跟踪之后,这才快步走到杨颢的面前,低声笑道:“哥哥,今夜小弟就要进军营了,咱们一起聊聊?”
杨颢的心里一直把汉王府当成自己的地盘,所以他不怕杨涛做什么小动作,但也不想把他领到自己的院子里去吵架。他故意激怒杨涛道:“你姨娘刚死了,你就跑我这里来聊天,我觉得你晦气,所以就不请你进院了,咱们去那边花园里坐坐吧。”
这话只让杨涛的眼神微微暗了暗,面上却没引起他丝毫的波动,笑意依然如旧:“好,咱们兄弟两个说话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花园凉亭里,杨涛等杨颢坐定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姨娘死了,我不是很伤心,因为我知道很快就会有人下去陪她了-------”
杨涛说到一半话顿住了,看向杨颢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让杨颢的心里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强压着内心的惊惧,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看到杨颢被自己的话拿住了心神,杨涛缓缓开口道:“不想做什么,我姨娘死了,我现在没有任何负担了,可你不同,王妃还在,世子爷的地位你还想保,父王这次起事若是能够成功的话,你还有做太子的希望,所以你必须比我努力,不然的话,我随着父王一路向北,将来也许就没你什么事了。”
这话让杨颢的脸色一变,手掌紧紧握拳,掌背上的青筋暴起,想要挥到杨涛的脸上,却又强忍住了。
杨涛很满意杨颢的表现,侃侃而谈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今日,你苦心费力安插进军营中的张-----张什么来着?出了点事,跟同袍喝酒喝死了!”
杨涛说的那个人叫张琛,是杨颢特意安插进军营,准备对付杨涛的暗线,没想到还没等起用便被人起了底。
杨颢深深看了杨涛一眼,心里暗暗思忖:“看来这个弟弟,我还是小看他了,如此处心积虑的安排都被他发现了,把张琛的事情提到我面前来说不就是想告诉我,他要跟我不死不休了吗?如此大费周章,他这是要把我当成他的猎物,捕食之前先戏耍一番啊!可惜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
按下内心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杨颢别有深意地看着杨涛,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自然点:“二弟,你杀了谁都跟我没有关系,你姨娘死了才是不争的事实,至于你想让谁去给她陪葬也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说得对,这个行李啊,还得你自己去收拾。”
杨颢能这么快就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这让杨涛很意外,但他也没再傻兮兮地区跟杨颢做那无谓的口舌之争,让自己怒火进一步释放,因为他心里明白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用武力来释放怒火那是懦夫的表现。杨涛深深看了杨颢一眼,没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看到杨涛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煞气,一言不发,转身便走的狼狈样子,杨颢得意了,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二弟,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不再聊会儿?”
杨涛怒火攻心,反倒哈哈大笑起来,转身看向杨颢:“我还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而你只有一条------那就是呆在府里坐井观天等着看我踏上凌云路!”
“呵呵-----凌云路!只要不是断头路就好啊!”杨颢不甘示弱的喊道。
汉王杨凉大事未起,家里已经开始内乱,内忧外患注定了他起兵勤王的行为不会成功。
一夜好眠,杨凉的精神恢复了许多,一早他就去了军营,路上听到有孩童在传唱“一张纸,两张纸,客量小儿做天子。”
童谣朗朗上口,杨凉跟着念了一遍,心里暗道:“我小名就叫阿客,大名叫杨谅。另外,我又是家里最小的儿子,这所谓“客量小儿”,不就是在说我吗?所以,这童谣说明,我要得天命,当天子了!既然天命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