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0章 兽面纹玉璧(1 / 1)

黄泉守夜人 风尘散人 4189 字 2023-09-23

这一切发生的有些突然,我们也是猝不及防。

当时,我就看到萍子被一骷髅架子抓住,吓得俏脸苍白,整个人都是懵的,然后药师就冲上去了,速度特别快,眨眼就站在了那骷髅面前,右手一抬,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直接朝着那骷髅脑门儿上戳了过去。

咔嚓!

一指头,生生把一骷髅的脑门儿给戳了俩透明窟窿。

那骨裂声一响的时候,我整个人就跟触电了一样,浑身哆嗦了一下,心说药师那俩指头要是戳活人身上,不得直接给人戳死?那骷髅上面没有血肉,从其衣着来看,死了应该得有个十几年了,十几年的工夫,这尸骨要是放在别的地方可能骨头都酥了,一指头过去戳俩窟窿不算啥。可这里是草原,土壤层薄,降水量少,这里的古墓里面水汽少、酸度低,再加上高寒地区细菌少,里面的环境是特容易保存尸体的,不像长江中下游一带,那里的尸体过二三十年骨头就拿不起来了,在这地方,别说二三十年,就算是四五十年骨头都是硬邦邦的!所以,能在这具尸体的骨头上戳俩窟窿可不简单,我估摸着我上去戳一下子,指头都得立马干秃噜了,也就药师能做到了,或许燕三也行,但没看见燕三上,得打个问号,反正我不行。

更加惊悚的还在后面!

药师的指头一伸进去,明明是一骷髅,结果,被戳开的那俩窟窿里竟然流出了血,黑红黑红的血,特粘稠,就像是割开大动脉放出来的黑血一样,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腥臭味。

而那骷髅,“吱”的一下子就尖叫了起来,身上的骨头“哗啦啦”的甩动,似乎在挣扎一样。

药师也是狠,右手在人家脑壳子里面插着,还是不打算放过,左手一抬,直接一掌劈在了那骷髅头上,愣是给人家天灵盖都削飞了,那玩意这才消停了,一身骨头一下子散落在了地上。

我很明显看见,在药师削飞对方天灵盖的一瞬,有一股黑色的气冒了出来,很快就溃散了。

药师这才作罢,手指从那骷髅里拔了出来,冷笑一声,站在了一旁。

“真狠。”

伊诗婷砸吧砸吧嘴,在我耳朵旁边嘀咕道:“这玩意我估计就是在盗洞里面闹咱的那家伙,被你一泡童子尿浇了满脸,吃了疼缩回了尸体里面,结果被药师逮个正着,直接打到魂飞魄散,真是活该,也是个贪财鬼,我估摸着到死都放不下他身上的那块玉佩,就在这里守着,看萍子碰他的东西,一下子按捺不住了,也断送了自个儿。”

说到这里,伊诗婷扭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一股子怪怪的笑容,反正在我看来她的笑容是极恶毒的,就跟个流氓似得用手指托起我下巴说道:“瞧不出来啊,还是个金身童子呢,那一泡尿那么有劲,都淋到老娘身上了,咋样?回头姐帮你破个身?要不你这多悲催,入了守夜人终身不婚,一辈子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到死你能闭眼?”

实话,我脸红了,本来就够丢人了,现在还被翻旧账,谁受得了啊?当时我就一巴掌拍开了伊诗婷的手,没好气的说:“滚一边自个儿玩去,骚成这样。”

这女人也不在意,反而乐了,我估摸着昨夜她还是没被折腾够呛,要不也不能这么有精神。

“哎,那小姑娘,小爷瞧瞧你手里那块玉?”

这时候,小爷看那东西被解决了,凑到萍子跟前要那块玉了,本来萍子捡了好东西,自己还没把玩够呢,是有些舍不得的,后来燕三笑着说小爷也不抢,就让小爷看看,那是行家,没准能说出个道道呢,萍子这才把那东西给了小爷。

小爷一拿到那玉,就跟抱着个香喷喷的娘们一样,又舔又闻,时不时的还拿手电筒照一照,看的我心里一个劲儿犯膈应,那东西就是放在死人身边的,看样子那盗墓贼尸体腐烂的时候这东西都一直搁身上呢,到底多脏可想而知,结果这人还能伸出舌头去舔,换我我肯定不行。

“瞧出啥了没?”

燕三凑上去乐呵呵的问小爷:“瞧出了就说说呗?我最乐意听你分析这些物件的来历了。”

“半真半假,也算孤品!”

小爷在手上吐了两口吐沫,抹了抹自个儿的中分头,然后在一边说道:“既然你们想听,那爷今儿个就给你们好好念叨念叨。”

说着,小爷晃头晃脑的开始讲解了:“金有价,玉无价,知道为啥不?因为金子这东西吧,从古至今都有,年份在上面留不下痕迹,而且黄白之物忒俗,和玩古玩这一行的人追求的理念背道而驰!玩古玩的,追求的是一个雅字,什么叫做雅?玩的历史年份,老物件的来历和故事,那叫做雅,玩的老物件的稀罕,也叫雅,譬如玉,这就是最好的东西,玉在古代是君子,君子如玉不是?所以啊,这古玉的价值,比黄金要高得多,鉴别古玉和鉴别现代玉也就有一定的差别之处,总的来说,首先要观其形、闻其味,然后,断其年代、质地,最后断其用处、佩戴者是谁,要综合这一切的信息再来定价值!”

小爷讲的精致,我听的入神,不知不觉都已经凑到了小爷面前,只见小爷摸索着那玉璧,玉璧是环形,中间有空,四周上面镌刻着野兽,看上去温润的玉上雕着野兽给人一种挺奇怪的感觉,反正我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玉璧,我以前也见过这种老东西,大都上面雕着祥云之类的,这雕野兽的还是头一回头见。不过,小爷似乎看出了我在想啥,看了我一眼,直接就说到了这个点上:“那么,咱们先来说说这个形吧。看形,主要就看玉上纹,纹就是雕刻出来的图样,这图样讲究上可大了去了,琢工每个年代的都不一样,雕出来的自然也就不一样。咱手中这玉璧呢,上面这纹,叫做兽面纹,这种纹就在良渚文化时期出现过,后世就再没有了!良渚文化这是出现在五千年前的东南太湖地区的新石器文化,古人知道有这么个文化,但遗址一直都没发现,也就近现代才挖掘出来的。也就是说,到了近现代才出现了兽面纹玉璧的真品,古代压根没出现这东西,就算出现,也全都是古人做的假冒伪劣产品,打着良渚文化玉器的名字骗人的,懂了吧?所以,我说这东西是假的。

可是呢,为什么我又说它是真的?

这就得说味道了,这东西舔上去又咸又腥,臭烘烘的,就跟从三伏天的粪坑里捞上来的一样,但又臭的不辣眼睛,臭的有底蕴,这臭味儿没个千八百年酝酿不出来,所以说,这东西就算是古人做的假古董,但是到了咱们现在,也成真正的老东西了,成真正的古董了!

我的意思你们应该是明白的吧?”

小爷说的吐沫星子横飞,休息了好一会儿,看我们总算消化了他说的东西,才又一次开口说道:“那么这个东西真正的年代出现在什么时候呢?我猜测,应该是宋代,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们仔细拿手电筒照照这个玉璧,然后你们就会发现,它有两个颜色,也就是说,它沁色沁了两层!

啥是沁色?

古玉长时间在各种存放环境下与所接触的器物之间的颜色变化,咱行话就叫‘沁色’。如古玉存放于红色漆器内,可能受红色沁,黑漆则可能产生黑色沁,黄土内埋藏,则可能产生黄褐色沁。

看沁色,是断定古物件儿的一个最重要的部分!

咱们且看看咱们手里的这东西,首先它外面的包浆这些东西,这里的沁色,是发黄褐色的,很均匀,绝对是真沁色,这是在古墓里面形成的沁色!

可是,在这玉璧的最里面的沁色,它却是红色的,就跟鸡血一样,这个叫做鸡血沁,是最金贵的一种沁色,这根本不是古墓里面能形成的,也就是说,是这玉璧进入古墓之前就带的沁色,再联系咱们之前说的,这兽面纹古玉是伪造的,那么就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这鸡血沁,是伪造古玉的古人自己做上去的!

怎么做鸡血沁?法子很多,但能做的这么好的,几乎难辨真伪的,只有一种老手艺,叫老提油儿!

据传甘肃的深山中有一种虹光草,将它捣成汁液,拌入少许瑙砂搅匀,再将新玉器浸入,用点燃的新鲜竹枝烘烤,草汁便渗入玉器纹理中,呈现出鸡血红色。

这种老手艺早就已经失传了,就是在北宋时期昙花一现,后世就再没有出现过,后世出现的提油法叫新提油儿,不过都用在含石上面,和老提油儿压根不是一个概念,工艺手法都不再一个层次!

综合这一切,我做出的年代推测就是——咱们手里的这块玉璧,在北宋时期被人伪造出来的,后来蒙古人打进中原,看见什么抢什么,遇到这兽面纹鸡血沁玉璧以后,一看玉璧,好歹是‘六瑞’之一,心说是值钱玩意,然后直接抢走了,反正他们也不是特别懂这里头的门道,只把一西贝货当成了真东西,金贵的不得了,最后带着埋进了这座墓里,如今过了这好几百年,假东西也成真东西了,倒是也算一个稀罕物件儿吧!”

小爷说的‘六瑞’,这我倒是知道,就是指玉璧、玉琮、玉圭、玉琥、玉璋、玉璜这六样东西,其实就是玉做成的不同器物。古代祭祀天地四方的礼器,即以璧礼天,以琮礼地,以圭礼东方,以琥礼西方,以璋礼南方,以璜礼北方。

咱们国家古代把玉看的很重,是瑞信之物,什么样的人拿什么样的玉,什么样的玉用来做什么,规定的很死。

也就是说,玉璧这东西只要出现,它就是礼天的器物,绝对是宝贝!蒙古人再不懂玉,也知道周礼的规定,一看玉璧就知道是好东西,能不抢么?

小爷的这一套赘述说的我眼花缭乱,心里头还真有些崇拜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了,一块小小的玉,他能看出这么多门道,了不得,反正我是长见识了。

“我不管,反正,这东西是我的!”

萍子在一旁一把夺过了小爷手里的玉璧,美滋滋的揣进了怀里,看的小爷眼巴巴的。

看得出来,小爷也挺喜欢这东西,毕竟比较特别,北宋时期的西贝货,到现在变成了真货,罕见!

他们这种人,就图稀罕,能不喜欢么?

“行了,别争了。”

忽然,一边的药师打断了小爷,沉声道:“按规矩办事。”

小爷当时就蔫儿了。

规矩?

我起初有些纳闷,后来伊诗婷一说,我才明白,原来土夫子下墓拿东西,都是有规矩的!

如果你自个儿在盗墓的时候捡的,那叫“漏子”,自己揣起来就行了,甭管金不金贵,别人不能抢,谁抢就是坏规矩!如果是从棺材里面拿的,那对不起,就算是价值连城,也得拿出来大家伙平分,不拿,被群殴了你也赖不着别人!

这玉璧是萍子眼疾手快捡的,叫“漏子”,谁也不能抢,那就是萍子的,小爷眼红都没用!

这时候,药师他们已经开始在墓室里面走动了,四周都是手电筒打出来的强光在交织,我也新奇,跟着看了看。

这墓室明显不是埋葬人的,都是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一匹马的马骨头,还有一些马刀、弓箭什么的,不过都已经腐烂的没价值了,小爷说这是配室,就是专门放墓主人生前东西的地方,从目前的这情况来看,墓主人生前应该是个武人,也只有武人才会把战马陪葬。

总之,除了那玉璧,好像也就再没什么宝贝东西了。

“去下一间墓室。”

药师做出了决策,率先朝墓门走了去,一边走一边轻声嘱咐了我和萍子一句,看得出来,他也是觉得我们两个人是新手,专程叮嘱我们的:“配室里放东西,不放死人,是墓里最安全的地方,你们两个不要掉以轻心,出了这里,怕是就没太平日子了,顾好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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